在這幽深昏暗的冰窟之內,穹頂之上布滿了霜花。這些霜花猶如精心雕琢的藝術品,折射出幽幽的藍白色微光,為整個冰窟營造出一種神秘而冷寂的氛圍。祁笙單膝跪在往生泉的旁邊,他的神情專注而凝重,手中的戰術匕首深深楔入冰麵,仿佛要將自己與這片冰寒之地緊緊相連。
他身上的作戰服由於之前遭受龍炎的灼燒,纖維已經變成了焦黑色,顯得破敗不堪。稍微一動,那碳化的碎屑就簌簌地往下掉落,無聲地訴說著之前戰鬥的激烈與殘酷。距離他僅僅三步之遙的地方,顏玉兒跪坐在那裏。她的膝頭穩穩地擱著星盤,那星盤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仿佛在與周圍的冰寒之氣相互抗衡。她頭上戴著的青玉步搖,流蘇輕輕晃動,卻與那已經結冰的發絲糾纏在了一起,顯得有些淩亂,卻又別有一番楚楚動人的韻味。她手中拿著一塊玉佩,玉佩上雕刻著冰凰的紋路,在彌漫的霧氣中,那紋路忽明忽暗,仿佛蘊含著無盡的秘密與力量。
“姐姐的靈佩……尚有溫度。”顏玉兒輕聲呢喃著,她的聲音輕柔而空靈,在這寂靜的冰窟中迴蕩。她的指尖輕輕撫過冰凰的羽翼,動作溫柔得如同在撫摸著自己最珍視的寶貝。垂落的發梢在觸及泉水的瞬間,立刻凝結成了冰晶,仿佛泉水也被她的悲傷與思念所感染。祁笙原本擦拭青銅劍的動作微微一滯,他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從他的角度,可以非常清晰地看見顏玉兒那輕顫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了蝶翼狀的陰影,那陰影隨著她的唿吸微微顫動,就像一隻即將振翅高飛卻又被悲傷束縛的蝴蝶。
就在這時,一陣壓縮餅幹掰裂的脆響打破了這份沉寂。“補充體力。”祁笙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他將半塊軍糧遞向顏玉兒。當他的指尖擦過顏玉兒冰涼的手背時,他的心中微微一動,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湧上心頭。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的手腕突然被顏玉兒緊緊攥住。顏玉兒的手雖然纖細柔軟,卻爆發出了驚人的力度,仿佛要將自己所有的疑惑與憤怒都通過這一攥傳遞出去。“你早知是她,對不對?溶洞包紮時,藥王穀教我辨識龍膽草時……”顏玉兒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質問,她的眼神緊緊盯著祁笙,仿佛要從他的眼中找到答案。
聽到顏玉兒的話,往生泉突然驟起漣漪,仿佛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所觸動。泉水之中漸漸映出了二十年前的場景:那時的顏玉兒還是個總角之年的小丫頭,她正踮著腳,小心翼翼地給病榻上的少女喂藥。那少女正是顏卿,她的鎖骨處,噬心咒如同毒藤一般蔓延,看起來觸目驚心。“卿姐姐乖……”小丫頭一邊吹涼藥湯,一邊輕聲哄著,她那認真的模樣,與如今手持金針的女醫仙漸漸重疊在了一起。
祁笙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他用粗糲的指腹輕輕摩挲著顏玉兒掌心的薄繭,那是她常年握持星盤磨就的印記,也是她一路走來的見證。“陳巖他們蘇醒時說的都是現代軍語。”祁笙緩緩開口,他的聲音在冰窟中迴蕩,“但顏卿昏迷時喚的是‘玉兒當心’。”他的話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顏玉兒心中的疑惑之門,讓她漸漸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就在這時,冰窟突然震顫起來,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巨手在搖晃著這個世界。陳巖拖著青銅戟現身,他的身影在幽藍的微光中顯得格外高大。戟尖上,一隻冰魄蛇猶在掙紮,它的身體扭曲著,散發出陣陣寒氣。“外圍肅清。”陳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他的獨目掃過祁笙和顏玉兒交握的手,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隨後,他的戰術靴碾碎滿地的冰淩,發出清脆的聲響,“西北冰髓礦脈適合築防。”
祁笙在布防時,依然沿襲著現代戰術思維。他將七星陣眼摻入龍鱗粉,讓陣法更具威力;警戒符按扇形縱深排布,形成了嚴密的防禦體係;往生泉周圍撒著熱帶雨林慣用的驅蟲粉,以防備未知的危險。然而,當顏玉兒指出東南冰壁靈力異常時,他心中一緊,立刻用匕首撬出一塊青銅殘片。當他看到殘片背麵赫然顯露的藥王穀九轉丹紋時,他的心中湧起了一股強烈的不安。
突然,陳巖跪地悶哼,他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手中的戰戟在冰麵劃出刺目火星,仿佛在訴說著他的掙紮與痛苦。“隊長……現代記憶在消散……”陳巖艱難地說道,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恐懼與無助。祁笙見狀,立刻並指壓在他的頸動脈上進行急救,同時將星輝混合戰地救護手法渡入他的經脈,試圖幫助他緩解痛苦。就在這時,泉水中浮現出顏卿的虛影,她赤足踏在冰蓮之上,宛如仙子下凡。她身上的噬心咒已褪成淡粉疤痕,看起來寧靜而祥和。“子時冰魄潮汐……”她的聲音輕柔而空靈,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就在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時,黑龍的怨氣化作利爪襲來。那利爪帶著無盡的黑暗與力量,仿佛要將整個冰窟摧毀。祁笙見狀,立刻作戰靴踏碎冰麵,整個人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般衝了出去。他的擒拿手扣住虛影腕部的動作,與當年在訓練場製伏基因暴走戰友時別無二致,幹淨利落,充滿了力量感。顏玉兒也不甘示弱,她迅速準備施展金針陣。然而,還沒等她的金針陣成型,祁笙的青銅劍已裹挾著龍息斬滅了黑霧,那強大的力量讓周圍的空氣都為之震顫。
“醫療兵就該待在後方!”祁笙對著顏玉兒低吼道,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擔憂與憤怒。顏卿的虛影指尖輕輕撫過祁笙眉骨的舊疤,那是他在紫雲大陸留下的勳章,也是他一路走來的見證。當星盤墜泉濺濕顏玉兒的襦裙時,她忽然發現祁笙和顏卿的身影與三生婚契圖騰完全重合。她的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懷中的冰凰佩也灼得她心口發燙,仿佛在提醒著她什麼。
子時,冰潮如期而至,那場麵猶如銀河倒灌,洶湧澎湃。凝結的通天冰階盡頭,水晶棺中沉睡的顏卿羽衣流光,宛如沉睡的仙子。她的皓腕上戴著戰術腕帶,與祁笙的明顯同源,仿佛在訴說著他們之間的某種聯係。當玉佩掙脫衣襟飛向冰棺時,祁笙心中一驚,他下意識地撲倒顏玉兒,試圖保護她。就在爆破符炸開的冰屑中,眾人清晰地看見棺中女子的指尖顫動著……那顫動,仿佛是生命的複蘇,又仿佛是一個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