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星臺上的青銅燈柱在血雲中一閃一閃的,就像在眨眼睛。萬通天的手指在石桌上敲出輕快的節奏:“宮主,血河祭的屍傀潮分成三路衝過來啦,中路的主陣眼在‘九幽黃泉眼’哦,那裏……”
“那裏埋著千年前應龍斷角的碎骨頭呢。”祁笙的聲音突然冒出來,打斷了他,手指還輕輕摸了摸照影劍上剛凝結的陰陽魚紋路,“九幽門這家夥,想借我的混沌神體,把當年被應龍砍掉的屍龍殘魂給複活呢。”
楚九歌的百鬼鈴突然發出一陣像撕布一樣的尖叫,霧紗下麵的嘴角竟然流出了一絲鮮血:“血河殿主在用我的聖女印定位呢——”她猛地抬起頭,銀眸裏映照著西南方向冒出來的那座屍山,“他們把十八座屍傀巢穴的精血都吸幹了,就為了煉這具‘千麵屍龍’啊?”
顏卿的冰凰羽翼驟然展開,羽尖冰晶射向天空,在血雲下拚出巨大的逆鱗紋:“玉兒,帶星典去左翼,用雪魄精魄凍結屍龍的關節;九歌,你隨我破中路屍毒霧,記住——”她忽然看向楚九歌頸間的赤金吊墜,“用聖女印引動冰火靈脈,給他們嚐嚐‘雙生逆鱗’的滋味。”
三聲狼嘯如同驚雷一般,響徹雲霄,劃破了黑暗的天際。烏勒長老率領著他的狼騎,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風,從右翼疾馳而出。
他們的戰刀閃爍著寒光,在楚九歌的九幽靈血的加持下,每一次揮刀都能引發幽藍的火舌,如同地獄之火一般,將屍傀的骨架瞬間燒成灰燼,發出滋滋的響聲,仿佛骨架在痛苦地呻吟。
與此同時,商南天的火刃營也毫不示弱。
他們光著膀子,渾身肌肉緊繃,如同一群無畏的猛士,衝進了濃密的屍毒霧中。
他們手中揮舞著浸透火油的冰棱,冰棱在空中劃過,帶起一道道藍色的火焰,所過之處,屍毒霧如同被點燃的幹草一般,熊熊燃燒起來,露出了隱藏在後方操控屍龍的血河殿長老。
“奶奶的,可算讓老子逮著你們這些玩骨頭的了!”商南天怒喝一聲,他手中的冰棱突然爆發出赤金光芒,那是祁笙通過靈脈共生術灌注的地火靈力。
這地火靈力如同火山噴發一般,熾熱無比,與冰棱上的幽藍鬼火相互交織,形成了一種詭異而強大的力量。
“嚐嚐老子改良的‘雷火破冰斬’!”商南天大喝一聲,手中的六柄冰棱同時斬向屍龍的七寸要害。
地火與幽藍鬼火在屍龍的關節處猛然炸開,瞬間產生了巨大的衝擊力。那千年屍骨在這股力量的衝擊下,竟然如同被高溫熔化的金屬一般,開始流動起來,仿佛失去了原有的形態。
血河殿長老驚恐地發現,自己與屍龍的靈脈連接正在被這陰陽二氣撕裂,就像是被切斷的通訊線一般,隻剩下滋滋的電流聲在耳邊迴響。
他的臉色變得慘白,額頭上冷汗涔涔,顯然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毫無防備。
祁笙的神魂如同幽靈一般,在戰場上空自由飄蕩。他的意識仿佛能夠穿透一切,通過三女的靈脈視野,將整個戰場的局勢盡收眼底。
他清晰地“看到”顏卿的冰棱衛們正以驚人的默契和技巧,用冰魄銀針封鎖著屍龍的百會穴。這些銀針如同冰雕一般,散發著刺骨的寒氣,讓屍龍的行動變得遲緩起來。
與此同時,他“感知”到玉兒的星典光芒正如同流星般劃過天際,化作一道道光鏈,將那些墜落的屍傀緊緊纏住。這些屍傀在光鏈的束縛下,無法逃脫,被硬生生地拖入了星海幻境之中。
而楚九歌的百鬼鈴則在屍龍的眉心處閃耀著詭異的光芒,九幽旋渦在那裏緩緩凝聚。這個旋渦如同一個無底的黑洞,正貪婪地吞噬著屍龍的精血,使得屍龍的力量逐漸被削弱。
“時機到了!”祁笙突然發出一聲暴喝,他的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戰場上迴蕩。
隨著他的喝聲,照影劍劃出的陰陽劍訣首次完全顯形。赤金劍刃上纏繞著幽藍鬼火,每一道劍波都呈現出陰陽魚的軌跡,仿佛蘊含著無盡的玄妙。
“顏卿、九歌,隨我斬陣眼!”祁笙的聲音如同命令一般,響徹整個戰場。
顏卿和楚九歌聽到他的唿喊,立刻毫不猶豫地衝向屍龍。她們的身影如同閃電一般,迅速與祁笙會合。
“玉兒,用星典撐開空間裂縫,把屍龍的精血導迴潛龍淵!”祁笙的聲音再次傳來,他的目光緊緊鎖定著玉兒。
玉兒聞聲,立刻催動星典的力量。星典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在空間中撕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縫。這道裂縫如同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戶,散發出強大的吸力。
三道身影如冰火雙龍般騰空而起,顏卿的冰凰羽翼與楚九歌的百鬼鈴形成左右護翼,祁笙居中的陰陽劍訣則如破繭之蝶,精準地刺入黃泉眼的核心。
當劍尖觸碰到應龍碎骨的瞬間,整個血河祭的屍傀鏈突然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脆響。
“不可能!”血河殿主的怒吼從屍龍顱內傳來,“你竟能引動應龍殘魂的怒意?!”
祁笙的逆鱗紋和楚九歌的聖女印同時迸發出耀眼的光芒,如同兩輪烈日一般,將屍龍顱內的千麵屍傀核心照得透亮。那核心原本被一層厚厚的血汙所覆蓋,此刻卻在強光的照耀下無所遁形。
祁笙怒吼一聲,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血河中炸響:“千年前應龍斬落屍龍角,今天老子就用這把陰陽劍,送你們這些老骨頭去地府報到!”
說罷,他手中的陰陽劍猛地揮出,帶著無與倫比的氣勢,直直地朝著千麵屍傀核心斬去。這一劍沒有受到絲毫的阻滯,仿佛那核心隻是紙糊的一般,輕易地被陰陽劍斬開。
剎那間,赤金與幽藍的光芒交織在一起,如同一對相互纏繞的巨龍,在血河中掀起了滔天巨浪。那巨浪高達數十丈,如同一堵巨大的水牆一般,向著四周席卷而去。
與此同時,玉兒也趁機催動星典,將那海量的屍龍精血通過靈脈裂縫導入潛龍淵。這些精血中蘊含著濃鬱的九幽陰氣,對於混沌神體來說,正是最為完美的調和劑。
戰鬥結束時,祁笙發現自己的境界停留在化神中後期,丹田內的陰陽魚紋路雖然更加清晰,卻始終無法觸及後期的壁壘。他知道,混沌神體的進階從來不是線性的,強行突破隻會讓靈脈陷入陰陽失衡。
“試試用劍訣引導靈脈流轉。”楚九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的墨色紗衣已被屍血浸透,卻依然優雅地擦拭著百鬼鈴,“就像你前世在戰場調整唿吸節奏,把混沌之力凝聚在劍刃上。”
顏卿遞來浸過雪魄精魄的帕子,冰鏡中倒映著他心口逆鱗紋的變化:“萬通天說,應龍劍訣的最高境界是‘逆鱗焚天’,需得陰陽雙生之力才能催動。或許,這才是突破的關鍵。”
祁笙閉目感受體內翻湧的冰火之力,忽然想起在詭霧森林與楚九歌雙修時,那種靈脈如唿吸般自然流轉的感覺。他抬手,照影劍在掌心旋轉,赤金與幽藍的光芒逐漸凝聚成螺旋狀劍域,正是前世特種部隊刺刀術的“死亡螺旋”。
“原來如此。”他忽然睜眼,眼中紅藍雙色光芒首次完全融合成紫色,“混沌神體的瓶頸,其實是在逼我跳出傳統修真的境界桎梏——與其追求靈力的堆砌,不如把靈脈當成武器的延展。”
玉兒的星典突然無風自動,翻到記載上古劍修的頁麵:“‘劍即靈脈,靈脈即劍’,這是《逆鱗劍訣》殘卷中從未記載過的境界。笙哥哥,你是要創造屬於自己的劍修體係?”
遠處,商南天正指揮弟子們收集屍龍碎骨,賴子蹲在地上用骰子測算著精血導入潛龍淵的效果,蕭瀟的短戟隊則在清掃戰場,將屍傀符紙收集起來準備煉製成“冰火毒引”。
祁笙望向西南方向逐漸消散的血雲,那裏,九幽門的方向傳來隱隱的鍾聲——那是血河殿主隕落的喪鍾。他知道,更大的危機正在醞釀,天道的劫數或許會因為他創造的新體係而提前降臨。
“顏卿,準備《星火九闕陣》的升級方案。”他忽然開口,指尖劃過照影劍的陰陽魚紋路,“接下來的修煉,我會把重心放在劍訣與靈脈的融合上。記住,從今天起,星火宮的劍修,不再追求單一的冰火之力,而是——”
“而是陰陽相濟,剛柔並濟。”楚九歌接過話頭,銀眸中閃爍著讚賞,“就像你前世在戰場,從來不會隻用一種武器,而是根據敵情隨時切換戰術。”
潛龍淵深處,應龍骨的虛影突然發出震天長吟,龍目中倒映著祁笙手中的陰陽劍。那些被導入的屍龍精血,此刻正沿著他的逆鱗紋緩緩流動,將混沌神體淬煉得更加堅韌。
當第一顆星辰出現在血雲消散後的天空,星火宮的弟子們發現,宮主的逆鱗戰衣上多了一道幽藍的劍痕,而楚九歌的墨色紗衣上,則浮現出赤金的戰術紋路——那是雙生靈脈在戰鬥中留下的印記,也是新劍修體係誕生的標誌。
祁笙知道,化神後期的瓶頸或許會成為他蛻變的契機。比起境界的提升,他更期待將前世的戰術思維與修真劍訣徹底融合的那一天——到那時,他手中的劍,將不再是單一的兵器,而是承載著三個世界力量的逆天殺招。
而在九幽門最深處的屍山血海下,一雙布滿屍傀紋路的眼睛突然睜開。那具沉睡千年的屍龍殘軀,在感受到應龍碎骨的毀滅後,發出了不甘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