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誌看著滿臉錯愕的葉瑾寒問道：“微臣自進來後可有指責過陛下的一句不是？”
葉瑾寒：......
好像是沒有吧，不過是他這幾天接到不少勸誡他的折子，話裏話外無非就是說他殘橫暴虐，濫殺宮人。
其實不過是因為他殺的人當中有朝中那些權臣的眼線罷了。
他們上書葉瑾寒也不過是因為他們心虛。
但李雲誌不一樣，雖然他在宮裏也有眼線，但是他沒什麼事從來不跟這些人聯係，也不需要他們給自己傳遞宮裏的消息。
他培養這些人隻是以備不時之需，從來沒想過讓他們監視葉瑾寒的一舉一動，最起碼現在還不用。
葉瑾寒嘴角囁嚅了兩下說道：“朕還以為你也是跟那些人一樣是來指責朕的呢，是朕誤會你了。
他們上書的那些折子都是大同小異，朕連看都沒看。
今日在這裏聽聽小曲也不過是因為心煩悶罷了。”
說完葉瑾寒便讓這些藝妓們都下去了。
偌大的宮殿裏隻剩下李雲誌和葉瑾寒，李雲誌看著一旁的葉瑾寒問道：“陛下可是害怕了？”
葉瑾寒聽到這話有一瞬間的愣怔，不過隨即嘴硬道：“朕是九五至尊，豈會因為那些老東西們上幾道折子就害怕。
你也太小看朕了吧，他們無非就是在背後罵朕殘暴，朕可不是當初剛登基時任他們拿捏的那個小皇帝了。”
李雲誌輕笑一聲說道：“微臣說的不是這個，我聽宮裏人說陛下處置這些人的時候非要親眼看著他們行刑。”
葉瑾寒聽到這話沉默了，他沒有親手殺過人，但是他知道這天下會因為他一句話而死的人不少。
作為帝王他必須要有冷硬的心腸和鐵血的手腕才能治理的好大魏。
尤其是那些曾經在乾元殿伺候過自己的人，都是熟悉的麵孔，葉瑾寒親眼看著他們被杖斃既是為了解氣，也是為了讓自己的心腸變得足夠冷硬。
葉瑾寒看著他們被堵住嘴巴，一點點被打的血肉模糊的模樣，心腸也一點點變得冰冷。
但是他畢竟是第一次大規模的見這麼多人同時被杖斃，再加上他年紀不大，心裏就留下了一些陰影。
尤其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他每每夢到那個場景都會滿頭大汗的被驚醒。
葉瑾寒知道那是他發自心底的恐懼，但是他是皇帝，他不能對任何人說。
白天他沉迷於歌舞之中也是為了不讓自己想起那日的場景。
李雲誌見葉瑾寒陷入了沉默，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誰知道葉瑾寒突然哭了起來，這可把李雲誌給嚇壞了，他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啊，怎麼就把葉瑾寒惹哭了。
這要是傳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欺負皇帝了呢。
李雲誌手忙腳亂的給葉瑾寒擦眼淚：“陛下，微臣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吧？
你願意看就看唄，反正他們都是罪有應得，微臣隻是怕髒了你的眼睛而已。”
本來還小聲啜泣的葉瑾寒聽到這話開始嚎啕大哭起來，這下把李雲誌給整的更加懵圈了。
他這是多說多錯啊，自己真是嘴欠。
守在外麵的淩霜聽到葉瑾寒的哭聲拿著刀就要往裏衝，卻被九喜給攔住了。
淩霜有些事憤怒的問道：“你幹什麼攔我？你沒聽到陛下出事了嗎？
肯定是李雲誌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惹惱了陛下。”
九喜老神在在的迴道：“淩霜護衛不必這麼激動，陛下隻是發泄一下自己情緒罷了。
李大人向來是個有分寸的人，怎麼可能惹惱陛下？”
淩霜不服氣的說道：“你沒聽到陛下的哭......聲嗎？”
淩霜最後兩個字是壓著聲音說的，生怕聲音太大被人聽到辱沒了葉瑾寒的名聲。
九喜聽到這話滿臉的心疼：“陛下是一國之君，為了應對朝中那些老臣每天都要做出一副威嚴的樣子，像個提線木偶一樣。
但是陛下隻有十四歲，他還是個孩子，有七情六欲，可是不管遇到什麼事他都忍著。
你以為前幾天殺那一批宮人對陛下的衝擊不大嗎？陛下午夜夢迴時恐怕心裏都是惶恐的。
現在能在李大人這裏發泄出來倒是件好事。
再說了咱家不讓你進去，可是為了你好。
雖說陛下寵你，也信任你，但畢竟君臣有別。
你若是見了陛下失態的樣子讓陛下以後如何麵對你？
每每見到你陛下都會想起自己今日的舉的，你說最後的結果是什麼樣？”
聽到前麵的話淩霜還不以為然，直到最後淩霜才驚出一身冷汗。
她若是見了陛下失聲痛哭的模樣，陛下以後見了她必然會覺得有失帝王儀態，時間一長很可能成為心結。
其結果就是陛下以後都不願意看到她，把她調離禦前。
當然這還是最好的結果，若是陛下心腸冷硬起來殺人滅口也不是不可能。
她經曆了那麼多磨難，打敗了無數的同伴才能正大光明的跟在陛下的身邊，她不要再過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了。
九喜見她想明白了也暗自點了點頭。
這淩霜一向是個聰明人，隻是就怕聰明過了頭，聰明反被聰明誤。
兩人同在禦前伺候，多少有些情誼在，九喜不願意淩霜被陛下厭棄，所以時不時的會提點她幾句。
隻是淩霜雖然是不打算進去了，但是心裏還是不服的，為什麼李雲誌那個登徒子可以在裏麵。
難道他看到了陛下失態的模樣就不怕被陛下厭棄嗎？
李雲誌現在仗著自己有幾分本事早已經把陛下哄的團團轉了，說不定陛下什麼時候迴過神來也會厭棄他呢。
那自己有沒有必要提醒他一聲，省得他狂妄自大哪天被陛下厭棄了都不知道。
正在被淩霜心裏蛐蛐的李雲誌正一臉無奈的看著葉瑾寒。
葉瑾寒大概是發泄夠了，哭聲是逐漸小了，但是那一臉的眼淚鼻涕的實在是不雅觀。
最關鍵的是他還拿自己的衣袖擦臉。
李雲誌是有潔癖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這也就是黑色不太明顯，不過這衣服恐怕是不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