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了口氣,提著保溫壺還有藥進了電梯,站在薑庸家門口的時候,他才想起來,他根本沒問薑庸有沒有在家,就這麼直接上來了。
應該有在吧?
毛思飛試探著摁了摁門鈴,沒人開門,他過了一會又摁了一下,還是沒人。
他掏出手機,點開微信裏薑庸的名字,猶豫著要不要聯繫一下薑庸。
薑庸會不會不接呢?
薑庸會不會在忙呢?
薑庸會不會……
算了,不想那麼多,想多了也沒用。
毛思飛正要摁一個語音通話,門把手那哢嚓地響了一聲。
「薑庸……」
門半開著,薑庸穿著家居服從門口走了出來,神情淡然地看著他,臉色不太好看,唇色也有些蒼白,他看著毛思飛問:「有什麼事嗎?」
毛思飛有些拘謹地晃了晃手上的保溫壺,說:「我熬了點筒骨湯,你、你喝點?」
「謝謝!顾K庸答道:「不過我剛起來,還喝不了湯水,你帶迴去自己喝吧!
「那!」毛思飛急忙又道:「那我還帶了藥,你昨天傷勢怎麼樣了?還疼嗎?」
「不疼,還好,沒什麼大礙!顾K庸說。
但這迴毛思飛沒有被輕易敷衍過去,他有些固執地看著薑庸,說:「那你伸出來讓我看看唄?」
薑庸頓了頓,側過身子,說:「那你先進來吧!
毛思飛誒了一聲,挺高興地跟著薑庸進了門,心想,過了一晚,薑庸看著好像沒有昨天那麼不高興。
室內昏沉,薑庸沒開燈,就借著一點天光透進室內,毛思飛跟著薑庸走到沙發邊上。毛思飛本來想說先去開個燈,但薑庸已經開始解扣子,他的家居服是類似絲綢質地,沒了扣子的束縛,一下就滑落到臂彎,露出健碩的上半身,肌肉分明、線條淩厲,毛思飛觸一眼就莫名啞了聲。
怎麼、怎麼說脫就脫,都不打聲招唿……
他喉結滾動,有些侷促地撇開目光,在客廳裏四處遊走,從廚房飄到運動室,又飄進運動室的門縫,從跑步機飄到中間掛著的沙袋,餘光瞥見薑庸將上衣扔在一旁,手指忍不住揉搓著指腹,結巴地說:「那個……你昨天除了胳膊還有哪裏疼嗎?」
「應該沒有了。」薑庸淡淡道:「昨天有些累,也不會疼,就先休息了。」
「你這……」毛思飛有些無奈,他上前兩步,光線正好落在薑庸的胳膊上,昨天受傷的地方已經顯露出一大塊的淤青,往下一看,薑庸的手背的骨節上也有好幾塊泛紅還有淤青。
毛思飛心口像被擰了一下,有些不舒服,還有點生氣,他皺起眉頭,惱道:「你這都不疼?你這淤青再多點都能畫個世界地圖了!你的手動的時候疼嗎?會不會骨折了?不行,還是得去醫院拍個片看看!
「不用去醫院。」薑庸道:「骨折不是這種感覺,我隻是一點淤青而已。」
「什麼叫隻是而已!姑硷w見薑庸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感覺更生氣了,他剛想說點什麼,又突然想起來,他是來探望薑庸傷勢的,怎麼跟要來吵架似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把各種唿之欲出的痛斥憋了迴去,又嘆了口氣,道:「那總得用藥吧?」
薑庸說:「我家裏沒有備這些!
毛思飛抿了抿唇,心裏又內疚起來,薑庸一個好好的公司老闆,昨天為了幫自己,跟那些催債的不入流打了起來。要不是自己,薑庸也不會遇見這種事,也不會要用藥,歸根結底,還是自己連累了薑庸。
那點怒火被堵迴了炮筒,他像個啞炮似的杵在原地,垂著頭說:「我帶了,你……」
薑庸沒說話。
毛思飛想到薑庸肩膀後頭也有一塊淤青,薑庸伸手夠不著,又問道:「我給你上藥吧?不管疼不疼,總得用藥才能好吧?」
薑庸這迴倒沒拒絕,毛思飛心底暗暗鬆了口氣,還好薑庸沒說靠自愈就行。
毛思飛買了外用和內用兩種藥,他扯開包裝,剛剛買的時候,他就問了好幾遍醫師,確認用的劑量和次數。但他還是覺得不太保險,又把使用說明抽出來,在那對著光看,一個字一個字掃過去,看看有沒有什麼不良反應或者注意事項。
毛思飛看了一行,問:「你酒精過敏嗎?」
薑庸迴道:「沒有!
毛思飛再往下看一行,問:「那你對這個藥過……傻了真是,我記得以前打球的時候給你用過,你應該不過敏!
他也不知道自己緊張個什麼勁,以前用藥他都挺隨意的,多就多少就少,就跟炒菜用料適量一樣。他還是第一次這麼認真地看使用說明,一行行對下去琢磨了一遍,見上麵說皮膚受損化膿不能用,又去把燈打開,讓薑庸把傷口轉到他麵前,讓他觀察仔細有沒有小傷口。
薑庸倒是配合得很,沒有再說什麼一點小傷口而已,隨便噴噴就完了之類的話。
慘白的燈光一照,顯得薑庸原本就白的膚色更蒼白,皮膚上的淤青更加觸目驚心。毛思飛看著就疼,想著昨天薑庸雖然一直壓製那幾個人,但這傷也沒少受,他一句對不起就要脫口而出,忽然想到了薑庸不喜歡他客氣,又咽了迴去。
他小聲地問:「真不疼?」
薑庸嗯了一聲。
他聲音更輕:「我覺得怪疼的。」
片刻後薑庸說了句:「不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