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他應該是還沒從醉意中清醒過來吧?
怎麼會是薑庸?
這一定是他的幻覺。
毛思飛撐著頭,勉力地晃了晃腦袋,想要讓自己更清醒點,但後腦勺傳來的疼痛就像是錘子一般敲打著他。
他想,不行,他不能待在這。
離開的話,幻覺應該就會消失了。
隻是幻覺而已。
他踉蹌著站起來,還沒站穩,身後突然傳來薑庸的聲音。
「毛思飛?」
他轉過頭,薑庸注視著他,剛醒來的臉沒有什麼神情,顯得格外的陰沉。
他問:「你在做什麼?」
第34章
薑庸的聲音宛如平地驚雷,讓毛思飛原本就不安穩的心跳更加錯亂。
是真的。
不是幻覺。
躺在他旁邊的人真的是薑庸。
他和薑庸在一張床上睡了一夜。
毛思飛渾身僵硬,四肢的血液像是凍結,讓他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薑庸坐起身,襯衫隨著他動作的起伏而滑落,能看到裸露在外的肌肉上,還有一些淺淡的紅印,毛思飛唿吸一滯,手緊張地握成拳,大氣都不敢出。
是、是他做的嗎?
他昨晚……昨晚醉了後對薑庸做了什麼嗎?
他腦子一片空白,急促的心跳讓他什麼都想不起來,隻倉促地記起,他昨晚和於箏妍在酒吧裏傾述煩心事。
然後……然後於箏妍似乎有問他是不是喜歡男人,他沒有否認,腦子裏還一直想著薑庸……
難道他在醉了之後,沒迴家直接到薑庸家門口來了嗎?
可他們為什麼會在一張床上?
他有沒有對薑庸說什麼醉話?
會不會說漏嘴,告訴薑庸他喜歡男人?
會不會被薑庸知道他的心思……可能並不那麼純粹……
心髒上下瘋狂地跳動著,他止不住地害怕,目光慌亂地搖擺,卻找不到地方安放,他恨不得沖迴昨天晚上,把那個亂喝酒的自己狠狠地打醒!
明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為什麼還不多注意點!
薑庸一言不發地看著他,似乎在耐心地等著他迴答。
毛思飛好半天才找迴自己的聲音,艱難地喊了句薑庸的名字,「那個,薑庸,我……」
我了半天,他也不知道怎麼往下接。
薑庸眼皮動了動,目光垂落在他身上,不明情緒地嗯了一聲。
「我們昨晚,沒……沒什麼事吧?」毛思飛垂在身側的手忍不住揉搓著掌心,指甲摳進肉裏,傳來輕微的疼,將他的思緒勉強安定下來,他哈哈了兩聲,笑聲太幹,連他自己也聽不下去,「是不是我酒醉跑你這來撒酒瘋了?下次見我喝醉了就別搭理我,直接把我關門外就好了!」
「我這個人,一點酒就上頭,以前有一次殺青喝醉了,還是箏妍和盧姐一起把我抗車上去的,哈哈哈,太糗了。」
說完後,毛思飛不敢看薑庸的臉,他害怕那張臉上露出他不願看到的神情,比如噁心,比如嫌惡。
「毛思飛。」
薑庸終於開口,毛思飛抿著唇,心髒像是被人緊緊攥著,連喘氣都不敢,如同等待判決一般地站著,手指更用力地掐進肉裏,腦袋垂得更低,一點都不敢看向薑庸。
「昨晚你沒有撒酒瘋,是我把你從酒吧帶迴來的。」薑庸聲音似乎很平靜,但聽起來卻帶著一絲冷意,「但晚上的時候,你抱著我不讓我走,然後……」
「一、一場誤會。」毛思飛臉色刷地一下變白,連忙打斷薑庸,製止他繼續往下說,好像沒聽見的話,事情就沒有發生過一樣,他急聲說:「我、我肯定是以為你是別的什麼人,所以、所以才抱著不讓你走……沒有別的意思,真的!」
「昨晚是我醉昏了頭,不管我做什麼,我那會腦子裏想的肯定不是你。」毛思飛慌不擇言地解釋著,「真的薑庸,我真沒想對你做什麼,我就是喝醉了,誤會了而已……」
「誤會?」薑庸眼底神色陰沉,冷冰冰地重複道:「以為我是別人?」
毛思飛慌亂不已,死命點頭,說:「對,我……」
抬頭的間隙,他的目光觸及到薑庸冰冷的神色,心跳猛地一停。
他見過薑庸這樣的神色。
但那是對著李方,對著趙肖,對著薑劼。
而現在,薑庸對著他露出這樣的神色。
是厭惡他?
還是噁心他?
他止了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解釋沒有用,掩藏沒有用,說什麼都沒有用。
如果是個有眼色的人,應該已經知道自己要怎麼做了。
他應該麻溜地離開,再也不要出現在薑庸的麵前,說不定過段時間,薑庸緩和下來,還能跟他把話說開。
可是他不想這麼做。
他不想現在就這麼離開,不想跟薑庸之間有隔閡。
該怎麼樣才能讓薑庸原諒他?
毛思飛止住鼻尖湧起的酸澀,咬了咬唇,想要最後再厚著臉皮掙紮一次。
他期期艾艾地開口:「薑庸……我們,我們還是朋友吧?」
薑庸沒有說話,但他仍然冰冷的臉色已經明擺著告訴毛思飛一個既定的答案。
一個毛思飛不想接受的答案。
毛思飛勉力扯了扯嘴角,但堅持不到兩秒就垮了下來,他吸了吸鼻子,酸意壓製不住,他忍了又忍,卻還是沒忍住,眼角漸漸開始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