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聰明啊……從初中開始他就不擅長解決複雜的問題,全靠薑庸帶著他摸索答案,而現在……薑庸能不能給他一點提示,或者直接告訴他答案?
他太想知道為什麼,也太想知道薑庸在想些什麼。
「我想……見薑庸。」
不連貫的語句艱難地從毛思飛的口中說出,他抿了抿唇,哀求似的看著黎赫野,又努力地重複了一遍:「想見薑庸……」
「帶你見薑庸倒什麼問題,不過……」黎赫野抱著雙臂,挑了挑眉問道:「你們現在兩個人,一個說不出什麼話,一個還昏迷著,見麵能做些什麼?」
胸口的心緩慢地跳動,像沾著酸水,每跳一下,都讓毛思飛整個人酸酸脹脹的。
他不知道見到薑庸能做些什麼,也不知道等薑庸清醒後能跟薑庸說些什麼,那麼多那麼多的問題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問。
「我不知道……」毛思飛垂下眼:「可是……」
像是有一把火灼燒著他,煎熬著他,將他所有混亂的思緒燒得一空,空蕩蕩的腦子裏最後隻裝得下一個念頭。
他抬起眼,囈語般地輕聲道:「我好想見他……」
第50章
雖然黎赫野說能帶毛思飛去見薑庸,但毛思飛還沒恢複好,醫生那邊說要靜養觀察一天後才能下床。
黎赫野聽了後摸了摸下巴,說:「我們做生意的最講誠信,說讓你看到就讓你看到。」
然後毛思飛就收到了黎赫野拍的好幾張薑庸的照片,而且是放大沖印的。
毛思飛……毛思飛的恢複進度還不足以支撐他能對黎赫野說出比較長的句子。
照片有正麵拍的,也有側麵拍的,差不多360°無死角地給毛思飛呈現了薑庸目前的狀況。
照片上的薑庸臉色蒼白,左右臉側上都貼著紗布,閉著眼睛,明明還在昏睡中,眉頭卻仍不安地擰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繃帶將左手吊了起來,纏了厚厚的一圈,可以想到當時受了多重的傷。
毛思飛愣愣地盯著照片,腦子裏依稀浮現出幾個破碎的畫麵。
狂風暴雨,他靠著寬厚的背脊,身上蓋著一件西裝外套。
他緊緊拽著身下的襯衫,快要凍僵的唇斷斷續續地喊著薑庸的名字。
鋪天蓋地的雨聲,夾雜在其中的、極輕的迴應。
薑庸聽見了。
他也聽見了。
聲音跟著崎嶇的山路起伏,他像在雨中搖曳的船,隨著波濤翻湧。
而薑庸是將他栓緊的繩。
他們在雨中相依。
「他……」毛思飛張了張嘴,忍不住抬手想摸一摸照片上的薑庸,但手懸在半空,手指又縮了縮,問:「是不是很疼?」
問完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多傻的問題。
黎赫野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說:「閉合性骨折,他手術是我在外麵等的,等了一個小時,正規醫院,手術打麻藥的,這點你可以放心。」
毛思飛躊躇著又問道:「那他大概什麼時候能醒?」
「這我沒法預估啊,我也希望他快點醒。」黎赫野揉了揉眉頭,苦惱道:「我最近醫院、度假村、公司三點一線,忙瘋了快。他倒是樂得清閑,跟個睡美人一樣躺在那,我還指望你能蹦躂起來,過去把他給我吻醒,好起來給我幹活。」
「要不我給你錄個音,你說兩句,我過去給他放著聽聽,看看能不能給他叫醒?」
毛思飛垂下眼,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你跟我說對不起做什麼?我又不要你替我幹活。」黎赫野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想了想又說:「不過你這份歉意可以記著,到時候讓薑庸還我啊,這幾天幹的,頂我大半年班了。」
黎赫野沒待多久,接了個電話就走了,臨走前跟毛思飛說給他配了個護工,一會就會過來,如果有什麼急事可以先按床邊的唿叫鈴。
門砰地一聲合上。
毛思飛動了動手指,他還沒完全恢複力氣,整個人還有些疲軟,查房的護士過來給他換了個吊瓶,他忙問道:「你好,我想問下,我大概多久能動?」
護士笑了笑說:「你現在不就能動了?你昏迷了兩天,力氣沒那麼快恢複,要下床自己走路的話沒那麼快,那腿傷還得再養養,最近可不能亂動啊。」
護士走了。
毛思飛試著動了動腿,他一條腿上纏著繃帶,不怎麼能活動,但是另一條腿不疼,力氣已經慢慢開始恢複了,也能動,沒有一開始醒來那麼疲軟。
黎赫野說薑庸就在隔壁。
他環顧了一圈病房,靠窗那邊有備著兩根醫用拐杖。
迴過頭,他盯著自己手腕上的針頭,看著明顯還得吊一個小時的藥水,伸手碰了碰。
他纏著繃帶的手腳是同一邊,不過手沒有腿那麼嚴重,動起來會疼,但能動。按他現在的力氣,用拐杖的話,撐一撐應該能走到薑庸的病房,不過要帶著這個吊瓶的話,就比較麻煩,也比較顯眼。
他目光探向床頭,桌子上放著一盒醫用棉簽,他又往門那邊探了探,確認沒有聽到什麼腳步聲,伸長手去夠盒子。
門吱呀一聲打開。
毛思飛猛地收迴了手,結果牽扯到針頭,血開始緩慢迴流,他慌裏慌張地想要去調一下,結果手夠不到調節器,越忙越亂。
「哎喲,可不敢亂動啊!」
一位五十來歲的阿姨走進病房樓裏,看毛思飛一通操作目瞪口呆,連忙上前幫毛思飛調整好藥水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