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約定的集結之日已至,杏山守將呂品奇、塔山守將周文鬱、大淩河守將何可綱、大福堡守將高勳以及右屯衛守將尤世威,各自率領所部兵馬,陸陸續續抵達寧遠城下。
錢守庸此前下令,要求呂品奇率2000兵馬、周文鬱帶2500兵馬、何可綱領3500兵馬、高勳攜1500兵馬、尤世威率3000兵馬前來寧遠集結,總計應集結兵力人。
然而,實際情況卻遠不如人意。呂品奇帶來850人,其中騎馬家丁120人;周文鬱帶來1100人,騎馬家丁160人;何可綱帶來1600人,騎馬家丁220人;高勳帶來650人,騎馬家丁90人;尤世威帶來1300人,騎馬家丁200人。五路兵馬實際總計5500人,其中騎馬家丁共790人。
這些將領手下的家丁,皆是他們平日裏從士卒裏精挑細選而出,用細酒肥羊供養,聘請軍中老手精心操練,故而對將領忠心耿耿,願為其在戰場上赴湯蹈火。但除去家丁,其餘士兵多是臨時拚湊的老弱病殘。他們裝備簡陋,兵器鏽跡斑斑,鎧甲破舊不堪,許多人甚至衣不蔽體。這些士兵麵黃肌瘦,眼神中滿是迷茫與畏懼,士氣低落至極。這皆因將領平日吃空餉,加之朝廷糧餉層層克扣,物資到士兵手中所剩無幾。將領們為維持一定戰鬥力,隻能將有限資源集中於豢養家丁,致使普通士兵待遇與訓練難以保障,最終造成實際兵力與計劃相差懸殊。
看著眼前這支與預期相差甚遠的隊伍,錢守庸和李明麵色平靜,毫無驚訝之色。他們二人領兵打仗多年,對這些官兵將領的虛實德行早有了解。駐守寧遠這段時間,他們安排了不少探子,對遼東各地明軍將領的實力進行了摸底,雖談不上對每一處細節都了如指掌,但大致情況還是清楚的。
可馬紹愉就不一樣了。他常年在兵部坐辦公室,雖是從各地送來的軍報上對底下情況有所知曉,但哪裏比得上這般親眼所見帶來的衝擊。此刻,望著城外軍營裏那些亂糟糟、穿著如叫花子般的明軍,他隻覺三觀震碎。原本想象中嚴整威武的大軍,如今竟是這般模樣,這讓他內心充滿了擔憂與恐懼。
錢守庸見狀,打開城門,將眾將迎進城中的督師府,準備商議下一步的進兵計劃。
待眾人落座,屋內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馬紹愉坐在那裏,眼神遊移不定,手中不自覺地揉搓著衣角,心裏猶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又硬生生地把話咽了迴去。
錢守庸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沉默,他神色凝重地說道:“如今這局勢,想必大家都清楚。錦州危在旦夕,可咱們這兵力……實在堪憂。我思來想去,此次救援的主力,還得落在李將軍身上。李將軍,我想讓你派手下的兩個旅,率領這幾路官兵一同前去救援錦州,你意下如何?”
李明心裏快速盤算著,自己麾下的第一旅已經完成換裝,第二旅也已經大半完成換裝。部隊配備了新式的後膛步槍、威力巨大的火炮以及殺傷力不俗的手榴彈等先進裝備,戰鬥力在目前來講,全世界都首屈一指。第三旅還未完成換裝,留下來守衛寧遠城剛好合適。思索已定,他站起身來,一臉堅毅地說道:“錢督師放心,沒問題!我率領師部和第一旅、第二旅,共計9000多人,隨大軍一起,聽憑督師調遣出征!
錢守庸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欣慰,接著說道:“既然如此,這行軍序列得好好安排一番。我看,就由呂品奇將軍率其所部為先鋒,先行出發,探查前路情況,務必小心謹慎!眳纹菲媛犅劊闹须m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抱拳領命。
錢守庸繼續說道:“我與馬監軍居中,李將軍你所部作為中軍,穩紮穩打,這是咱們此次救援的核心力量。何可綱將軍、周文鬱將軍和尤世威將軍率部緊跟中軍之後,互相照應。高勳將軍,你帶領本部兵馬殿後,負責押運糧草輜重,確保大軍後勤無憂,切不可有絲毫懈怠!北娙思娂姳R聲應道:“謹遵督師令!”錢守庸扭頭對馬紹愉道:“馬監軍,您代表陛下而來,也講兩句鼓舞下士氣唄!
馬紹愉坐在一旁,聽著錢守庸有條不紊地安排,心中五味雜陳。一方麵,他深知此次救援困難重重,成功的希望渺茫;另一方麵,皇命在身,他又不得不硬著頭皮上。猶豫再三,他緩緩站起身來,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各位將軍,此次救援錦州,乃聖上之命,關乎大明江山社稷。雖眼前困難重重,但諸位皆是我大明的棟梁,肩負著保家衛國的重任。望大家齊心協力,奮勇向前,早日解錦州之圍,凱旋而歸。聖上定會論功行賞,諸位的功績必將載入史冊!”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可隻有他自己知道,心裏有多害怕。
錢守庸看了看眾人,接著說道:“好!既然大家都已明確任務,那咱們明日一早,卯時正刻,準時出發。大軍各部所需糧草,自行籌備,務必保證充足,不得有誤。”
眾人再次領命,隨後各自散去,準備明日出征事宜。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