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笑吟吟蹲到倀鬼方骨頭身旁。
方骨頭雖化鬼形,腦中仍鐫刻著被林江擊殺的慘烈記憶,此刻如同受驚的雛鳥般手腳並用地向後蹬踹,直至脊背抵住牆壁簌簌發抖。
“少爺,此魂比先前的雜魚強韌許多,能榨出來的東西也多了些,嗝。”老虎袍子向林江介紹道:“不過少爺您當時殺他殺的狠,他三魂七魄深處都刻下了這個印子,見您就犯哆嗦。嗝。”
林江看了一眼手裏的老虎袍子:
“你怎麼老在這打嗝啊。”
老虎袍子沉默許久:
“少爺,您不覺得讓一個吃惡人的法寶撐到了,是一種很厲害的象征嗎?”
“是嗎?”林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這麼厲害嗎?”
老虎袍子不說話了。
“除了怕我,這倀鬼還能作甚?”
“記憶留存七成,盡可盤問。嗝。”老虎袍子還在打嗝:“同時他也修行了些陰五行的手段,本身四重天應該會四招,但被我吃了之後,道行有損,現在隻剩三招了。”
林江點了點頭,又看了看老虎袍子:
“之後你還能吃嗎?”
“您…您讓我消化消化吧,”老虎袍子聲音當中已經帶上了哭腔:“吃太多會變胖。”
“胖點不好嗎?”
“我好歹也是個姑娘家家……”
林江:“?”
他尋思了一會這老虎袍子怎麼能看出姑娘家家的樣子,便將這個問題拋之腦後,轉而看向了方骨頭。
臉上露出了相當和善的笑容:
“你別怕我,我是好人。”
方骨頭迴想起林江當時三拳兩腳就擊斃了所有手下,心中愈發驚懼。
但是他作為倀鬼,其主人是老虎袍子,老虎袍子的主人又是林江,他不得不開口迴答:
“少…少爺,您有什麼事情想問我?”
“我先問問你,是誰派你們來這裏守著的?肯定不光隻有那隻蜘蛛吧。”
林江笑著問。
本來倀鬼想無視條件的直接把所有事情全都告訴林江,可聽到這問題時,方骨頭喉結竟不自覺地滾動起來,慘白無血麵龐掠過一絲懼色:
“那位大老爺是風鼇山的賬房先生,每隔半年,他都會來此收錢。”
“風鼇山?”
“西北方有片無主荒原,周遭匪寨星羅棋布,其中聳立一座狂風唿嘯的孤山,因此得名風鼇。寨中好手如雲,寨主更是六重天巔峰,據說即將突破點星境正要衝上點星。”
“六重天落草為寇?“林江眉頭微皺。
“這…這我也不知道,隻知寨主與朝廷素有積怨……”
林江展開地圖讓倀鬼標注,發現山寨偏離預定路線甚遠。
要不要繞過去呢?
林江眼盯著這山寨,暫時把這想法壓到了心底。
一是路途太遠,二是看著邪門。
六重天坐鎮的山寨透著蹊蹺,不宜貿然行事。
先行打探,再做決定。
到時候去了棺材那邊,問問鐵皮子和觥玄,看看他們了解不了解這個山寨。
林江又問:“你那個兄弟黃刀子,他在不在當時跟著你來的隊伍裏?”
“沒帶他出來,應該在自家寨子。”
黃刀子的山寨甚遠,順著長雲過去恐怕得三日,現在踏雲霞大亂,長雲內肯定有山賊的細作飛鴿傳書給黃刀子。
“你覺得他會來複仇,還是卷鋪蓋逃命?”
林江拍了拍嚇得顫顫巍巍的方骨頭。
方骨頭仔細的想了想:
“黃刀子是我們的兄弟,應當會來報仇。”
……
黃刀子攥著信箋反複端詳,眉間擰出深壑。
踏雲霞生變,方骨頭下落不明,整座山寨的擔子驟然壓在他肩上。
黃刀子旁邊走來了個尖嘴猴腮的,他壓低聲音,對黃刀子的念道:
“刀子哥,眼下正是好時機,若去了平頭嶺,弟兄們見不著方老大,那不都得聽您的嗎?我覺得方老大應該是出了意外,肯定是迴不來了,您當老大正合適。”
黃刀子看了他一眼。
寒光乍現!鋼刀擦著那人發梢劈下,削落半截頭巾。
猴臉漢子癱坐在地,冷汗浸透後襟。
“放你娘的屁!給老子滾!”
男人被嚇得丟了魂,滾尿流就跑出了宅子。
黃刀子把刀收起來,他揉著太陽穴踱步。
從自己的虎座上一路走下來,逛到了山寨門口,又從山寨門口往迴繞,坐迴了座位上,歎氣。
旁人不知踏雲霞底細,他可是清楚得很。
踏雲霞就是最大的山寨,裏麵的仙人就是最大的匪頭!
而他也自然知道那匪頭的真身就是個蜘蛛。
現在蜘蛛殺了踏雲霞的那些內門道士,哪怕黃刀子再不擅長謀劃算計也能看得出來,肯定有他媽的事情。
至於紅板凳和方骨頭。
他們現在沒了消息,大概率也是兇多吉少,恐怕早已成了走在黃泉路上的鬼。
“唉,”黃刀子非常憂愁的歎息了一聲:“大哥,三弟,你們兩個都是俺的至交兄弟,當年說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現如今你們兩人恐怕已經丟了性命,作為兄弟,俺理應幫你們報仇。”
黃刀子從旁邊拿起來了自己的大刀,隨後猛地一甩,就把自己的袖口給割破了:
“這樣,大哥,三弟,從今日開始,咱們割袍斷義,你們也就不是俺大哥三弟了。”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黃刀子隻覺得自己心頭放鬆了不少,他轉身疾步走向後宅。
三房美妾正收拾細軟,錦匣裏珠光晃眼。
黃刀子踹開車轅繩索:“都利索點!”
終是上了車,車輪碾過石板的聲響裏,黃刀子他最後迴望山寨輪廓。
這地界是待不下去了,得盡快去風鼇山。
什麼地方都不好護住他,但風鼇山可以。
……
踏雲霞諸事纏身,太南子分身乏術,林江索性多留兩日。
有些要事須得與這道人商榷。
包括那個棺材,包括了風鼇山的賬房先生。
這些事都和他自己息息相關,如若是不先討論一下,到時候很容易出了差子。
而這兩天也確實沒什麼大事,林江晝間便與陳大醬穿街過巷嚐遍鹵味,入夜則攜小山參尋僻靜處練功。
小山參進步飛快,現在正麵博弈上,陳大醬已經很難拿捏小山參了。
又小又快的小東西力氣還大,真是要打的話,陳大醬就算能夠把小山參摁住,也總要挨幾下狠的。
小山參非常得意,感覺自己在大俠的這條路上越走越快了。
不過林江倒是分辨的清楚,小山參思緒清晰,對話流暢,按照妖類精怪的指標來說,本身就是內堂的水準,隻是之前從來沒學本事而已,能在陳大醬手底下討來好處,也挺正常的。
晚間迴去之後,林江調息打坐,他體內金色氣息已經堆積的足夠多,大概就這兩天,金色小人們就能把殿堂東側的那條道給清理開。
每晚一個周天運行完畢,林江長長吐息,雖說一夜沒睡,但他精神卻仍然不錯。
側目看了眼窗外,時間尚早,太陽還遠沒升起來。
他尋思尋思,從懷中把那一塊棺材的碎角拿了下來。
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心中忽然生出了個奇怪的想法。
自己如果注入炁息的話,會出現一個假人進入到棺材裏?
林江覺得值得一試。
於是把炁息匯入其中。
突然間,
心念一顫。
他能清楚的感覺到……
那口鎮在踏雲霞深處的石棺,此刻竟與他炁脈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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