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襲飛機場
在上海公共租界內的簡陋醫院裏。
此刻醫院的門口人頭攢動,擠滿了形形色色、身負重傷的士兵們。
整個場麵顯得混亂而又忙碌。
就在這時,兩道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古之月和徐天亮。
兩人一同穿過擁擠的人群,徑直走道了眾人的麵前。
古之月掃視了一眼這些傷痕累累的戰士們,然後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
“兄弟們!我知道此刻你們身上都帶著傷痛,但咱們的家國如今正處在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啊!
那些可惡的日本倭寇,他們的飛機每天像蝗蟲一樣在咱們頭頂上飛來飛去,不停地轟炸著我們的陣地,殘殺著我們無辜的百姓!
經過幾天的研究我發現了鬼子的機場,就在不遠的地方,大家有沒有種跟我去端了鬼子的機場,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說到這裏,古之月的聲音因憤怒而略微顫抖起來。
站在一旁的徐天亮見狀,連忙伸手輕輕拍了拍古之月的肩膀,笑著插話道:
“嘿嘿,古哥,您這番話可真是慷慨激昂啊,聽得小弟我熱血沸騰呢!
不過嘛,這幫兄弟們剛剛才從閻王爺那裏撿迴一條命來,您這任務聽起來著實有些嚇人喲。
要不還是先讓我來講點輕鬆愉快的吧,給大家夥兒說說這次行動的好處如何?
若是咱們能夠順利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一舉炸毀小鬼子的機場,那咱們可就成了當之無愧的大英雄啦!
以後逢人就能吹噓一番,說想當年咱們哥兒幾個勇闖敵陣,把鬼子的機場炸得稀巴爛,那該有多威風呀!”
說著,徐天亮還得意洋洋地揚了揚眉毛。
傷兵甲一臉不屑地撇了撇嘴,嘟囔道:
“炸機場?就憑咱們這些傷胳膊斷腿的人,能做成什麼事啊?
這簡直就是去白白送死嘛!”
他一邊說著,一邊無奈地搖了搖頭。
旁邊的傷兵乙也連忙附和起來:
“可不是嘛!我這條腿連路都走不了啦,還怎麼打仗呀?
別瞎折騰了吧。”
他滿臉愁容,用手輕輕捶打著那條受傷的腿。
然而,古之月卻一臉嚴肅地板起麵孔,大聲說道:
“兄弟們,我明白你們心裏害怕。
但是別忘了,咱們可是堂堂正正的軍人吶!
如今國家有難,我們怎能隻考慮自身安危而不顧大局呢?
那些敵機隻要一天不被炸毀,咱們的戰友們和無辜的老百姓就要多受一天苦啊!
難道你們忍心看著自己的家人遭受轟炸,忍心看到自己的好兄弟就這樣白白犧牲嗎?”
這時,徐天亮突然湊過來,嬉皮笑臉地擠眉弄眼道:
“嘿嘿,我說這位兄弟,你瞧瞧你這腿,雖說確實走不動路了,但若把炸藥緊緊地綁在上麵,那爆炸的威力可不容小覷哦!
說不定一下子就能炸掉半個機場呢!
咱們這可不是去送死,而是要給小鬼子送上一份大大的‘驚喜’,讓他們好好領教一下咱們中國軍人的厲害!”
聽到這話,傷兵甲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緩緩抬起頭來,憂心忡忡地問道:
“那……萬一咱們行動失敗了怎麼辦?豈不是白白丟了性命?”
古之月目光炯炯,猶如燃燒著熊熊烈火一般,他慷慨激昂地說道:
“即便此次行動未能取得完全成功,但我們已然給那些可惡的日本鬼子製造了不小的麻煩。
隻要能夠讓他們的飛機減少哪怕僅僅一天的飛行時間,那對於我們的國家而言,都是一份不可磨滅的貢獻!
我們今日所付出的每一滴鮮血、每一絲生命,都會成為拯救更多同胞的希望之光,都會給予更多兄弟奮起反擊的寶貴契機!
這不僅僅是一場戰鬥,更是我們身為軍人至高無上的榮耀所在!”
徐天亮忍不住插嘴道:
“說得太對啦,兄弟們!咱們此番前去,可是要當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絕非去充當毫無價值的炮灰!
倘若這次行動大功告成,那咱們無疑將成為名垂青史的超級英雄;
即便最終未能如願以償,咱們亦是英勇無畏地壯烈犧牲,好歹也算個流芳百世的烈士呀!
日後,咱們的英名必將被載入史冊之中,供後世子孫永遠敬仰!
仔細想想吧,咱們這一生若能成就如此一番驚天動地的偉大事業,那可真是死而無憾,太值得啦!”
一旁的傷兵乙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神,此刻逐漸變得堅毅起來。
他緊緊握著拳頭,咬著牙關,用顫抖卻充滿決心的聲音喊道:
“古長官、徐長官,您們所言極是!
咱們怎能就這樣窩窩囊囊地躺在病床上無所作為呢?
咱們同樣身為軍人,理應為國家盡自己的一份力量!
炸毀敵軍機場這個艱巨任務,請務必算上我一個!”
傷兵甲咬著牙,艱難地挪動著身體,強忍著腿部傳來的劇痛,終於也坐直了身子。
他目光堅定地望著眾人,大聲說道:
“我的腿雖然受傷了,但我的手還能動!我還能幫大家綁炸藥呢!
我要跟著你們一起去,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給那些可惡的小鬼子一點顏色瞧瞧!
隻要能讓他們受到重創,哪怕死了也值了!”
古之月聽了這番話,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敬佩之情,他用力地點了點頭,激動地喊道:
“說得好!這才是咱們堂堂正正的中國軍人該有的血性!
咱們可不能怕了那些侵略者,一定要讓他們知道我們中國人不是好欺負的!
兄弟們,咱們齊心協力,一起衝上去,把小鬼子的機場給炸個稀巴爛!”
徐天亮聞言,豪邁地哈哈大笑起來,他揮舞著手中的武器,高聲叫道:
“那咱們現在就出發吧!跟著林老兵去跑馬場取炸藥,帶上這些炸藥,去給小鬼子們送上一份超級‘大禮包’,
讓他們嚐嚐被炸上天的滋味兒!”
說罷,他一馬當先,朝著敵人的機場方向大步奔去。
其他戰士大約近百人,見狀,也紛紛緊跟其後,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視死如歸的神情和保家衛國的決心。
子夜時分,虹橋機場鐵絲網外。
古之月吐出嘴裏的草莖,獨眼盯著五十米外的探照燈塔。
塔樓上的日本兵正在打瞌睡,歪把子機槍槍口垂向地麵。
他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七十三個還能走路的傷兵,正趴在排水溝裏啃壓縮餅幹。
\"我說老古,\"徐天亮往他身邊蹭了蹭,\"你確定那批炸藥還能用?都埋了好長時間了,怕是早泡成爛泥了。\"
古之月沒說話。
他摸出個銅哨子含在嘴裏——這是從英國巡捕那裏順來的。
月光照在他左臉的傷疤上,像條蜷縮的蜈蚣。
\"剛才跟著林老兵挖炸藥的時候,\"他突然說,\"我看見鐵皮箱裏塞了整整二十包石灰粉。\"
徐天亮差點被餅幹噎住。
他剛要說話,遠處突然傳來悶響。東南角騰起火光,緊接著是日本兵的嚎叫。
排水溝裏的傷兵們騷動起來,有人拉動槍栓,有人往刺刀上綁紅布條。
\"老張頭得手了。\"古之月吐出哨子,\"他帶人點了油庫。\"
話音未落,西北角又炸起一團火球。
這次火光裏還夾著劈裏啪啦的爆響——那是藏在草料堆裏的鞭炮。
機場警報器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雞般嚎叫起來,探照燈塔上的機槍手終於醒了,槍口慌亂地左右擺動。
\"該咱們了。\"古之月舉起銅哨。
七十三個傷兵同時弓起身子,像一群蓄勢待發的獵豹。徐天亮突然按住他肩膀:\"等等!你聽——\"
夜風送來引擎的轟鳴。二十四架九六式轟炸機整齊地停在西側機坪,月光在鋁製機身上流淌。更誘人的是機群中間那輛油罐車——日本地勤正在給飛機加油。
古之月獨眼裏燃起兩團鬼火。他猛地吹響銅哨,尖利的哨音刺破夜空。
七十三個黑影如同離弦之箭,在探照燈掃過的間隙中衝過鐵絲網缺口。
\"分三路!\"古之月邊跑邊吼,\"老徐帶人搶塔樓!二瘸子去油罐車!剩下的跟我來!\"
徐天亮已經顧不上迴話。
他帶著二十個弟兄撲向探照燈塔,三八大蓋的子彈追著他們腳後跟打。
衝在最前的小四川突然中彈,卻在倒地前甩出手榴彈。轟隆一聲,塔樓木梯被炸成碎片。
\"上!上!\"徐天亮踩著還在抽搐的日本兵屍體往上爬。
塔樓裏的機槍手正在換彈夾,被他用刺刀捅了個對穿。
搶過機槍的瞬間,他看見西邊機坪亮起詭異的藍光——那是老古帶的工兵在給機翼潑煤油。
\"天照大神啊...\"徐天亮把機槍口轉向下方奔來的日本兵,扣動扳機的瞬間突然笑了,\"嚐嚐你徐爺爺的貢品!\"
與此同時,古之月正趴在機翼上撬油箱蓋。
他的獨眼被煤油熏得通紅,身後跟著五個背火焰噴射器的傷兵——
這些寶貝是從德國洋行倉庫裏順來的。
\"古頭兒!\"一個滿臉是血的小兵突然拽他褲腳,\"油罐車那邊得手了!\"
古之月抬頭望去,隻見二瘸子正帶著人往油罐車裏塞手榴彈。
這個曾在大廠陣地被炸傷腿的老兵,此刻像猿猴般掛在油罐車頂上。
\"撤!\"古之月暴喝一聲,甩出信號彈。紅色的光弧劃過夜空,所有傷兵開始向鐵絲網撤退。
五秒後,整個機場變成了火海。
二十四架轟炸機的油箱接連爆炸,鋁製機身像融化的糖果般扭曲。
油罐車的殉爆把兩個機庫掀上了天,燃燒的螺旋槳葉片在空中飛旋,如同死神的鐮刀。
古之月最後一個鑽出鐵絲網。
他的棉襖著了火,索性脫下來甩向追來的日本兵。徐天亮在排水溝裏接應他,手裏還攥著半截日本兵的胳膊。
\"走水路!\"古之月指著東南方向的小河汊。
七十三個傷兵此刻還剩六十九個,他們互相攙扶著跳進齊腰深的水裏。
身後,虹口方向的天空已經被燒成橘紅色。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他們看見了公共租界的煤氣燈。
英國巡捕的哨聲裏,古之月突然聽見徐天亮在笑。
\"你笑個屁。\"他往徐天亮臉上潑水,\"老子的耳朵又要聾三天。\"
徐天亮舉起個鐵皮罐頭晃了晃,裏麵裝滿了焦黑的飛機儀表零件。
\"給孫團長的禮物。\"他說,\"等會兒查房時塞他枕頭底下。\"
河水突然變紅了。
古之月迴頭望去,發現背著火焰噴射器的小兵正慢慢沉入水中。
他的後背插著三塊彈片,像隻被射落的火鳳凰。
\"二十五架。\"徐天亮突然說。
古之月沒說話。
他獨眼望著對岸升起的太陽,那裏有新的一天,有新的轟炸機,有新的傷員,還有新的竹筏要紮。
可是這對即將打到的倭寇援軍來說,這場機場突襲戰,對戰局走勢的影響並不大,失敗的結果也許很快就將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