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手指劃過修訂方案上的苗圃紅線，突然停在地質勘探報告的附頁：“這裏，苗圃地下二十米有廢棄的人防通道，按規定屬於軍事管理區，禁止開發。但鄭衛國批給萬盛商貿的地契裏，卻把通道坐標偏移了三百米。” 他轉頭看向孟想，“哥，讓老頭樂黑進城建局的cad係統，調出道道區12號地塊的原始測繪圖。”


    這個老頭樂是天義集團高薪聘請的一名黑客，負責天義集團的網絡安全問題，他的id全稱是：dark·老頭樂，陳默懶得喊他dark，直接就喊老頭樂了。


    房間裏隻剩鍵盤敲擊聲和空調的嗡鳴。孟想突然說道：“發過來了！08年的測繪圖上，苗圃位置標著‘戰備物資儲備區’，而鄭衛國09年的批文裏，直接改成了‘生態涵養用地’—— 改動時間，正好是萬盛商貿注冊的第二天。”


    “把這些證據鏈整合到ppt裏。” 陳默揉了揉太陽穴，目光落在屏幕右下角的時間，上午九點，距離管委會審批會還有三小時，“重點標注三個矛盾點：容積率篡改、地質屬性變更、以及鄭衛國親屬的持股關係。”


    陳猛突然指著屏幕驚唿：“哥，開發區管委會的最新通知！鄭衛國主導的‘綠色通道’政策，允許開發商在樁基施工後補交地質勘探報告，而萬盛商貿的基坑已經挖到人防通道邊緣了！” 他調出施工現場的無人機照片，黃色挖掘機的鏟鬥下，水泥標號明顯低於國家標準。


    “這是要活埋證據。” 陳默的聲音冷下來，打開《土地管理法》修訂案，“前幾年新規明確，未完成地質評估擅自開工的，除了罰款，直接列入失信名單。” 他快速敲擊鍵盤，給天義集團的法務部發去緊急郵件，“讓他們帶著新規去現場，隻要萬盛商貿今天不停工，我們就能以‘危害公共安全’申請強製叫停。”


    管委會會議室的旋轉門推開時，陳默的皮鞋跟在大理石地麵敲出清脆的節奏。


    “陳總，久等了。” 開發區副主任李建國堆著笑伸手，目光卻在陳默身後的孟想和陳猛身上多停留了兩秒，他知道，這兩個年輕人懷裏抱著的筆記本電腦，藏著能掀翻整個開發區的炸彈。


    這次的審批會不止天義一家集團，還有萬盛商貿和一家名為三同的小型公司。


    等萬盛商貿和三同公司的ppt展示完，終於到天義了。


    投影儀亮起的瞬間，陳默按下遙控器，第一張 ppt 跳出的不是天義集團的規劃圖，而是三道猩紅的質問：“容積率為何擅自更改？戰備用地如何變成私人苗圃？樁基工程為何敢挖穿人防通道？”


    會場後排傳來文件摔打聲，萬盛商貿的代理律師猛地站起：“天義集團這是惡意中傷！我們有管委會的正規批文 ”


    “批文？” 陳默冷笑一聲，孟想適時將筆記本電腦轉向主席臺，屏幕上滾動著城建局 cad 係統的操作日誌，“2009 年 3月15日23:47，鄭衛國主任用自己的賬號登錄係統，將‘戰備物資儲備區’坐標偏移 300 米，改動ip地址。” 他指了指屏幕右下角的定位，“正是管委會11樓的監控室。”


    李建國的茶杯 “當啷” 摔在地上，茶水滲進地毯，像極了12號地塊下正在滲漏的地下水。陳默乘勝追擊，無人機拍攝的施工現場視頻開始播放：黃色挖掘機的鏟鬥砸在鋼筋網上，火星四濺，畫外音裏傳來工人的驚唿：“挖到鐵架子了！像是人防通道的頂梁！”


    “根據《土地管理法》第 43 條，” 陳默抽出打印好的法規條款，“擅自改變土地用途且造成軍事設施破壞的，除了吊銷執照，還要追究刑事責任 。” 他看向萬盛商貿律師煞白的臉，“貴公司的樁基工程已經挖到人防通道邊緣 1.2 米，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相當於在炸彈上跳舞。”


    會議室的空調突然停了，壓抑的氣氛裏，陳猛打開第二份ppt，三張對比圖刺痛著每個人的眼睛：左圖：2008年原始測繪圖上的 “戰備物資儲備區”，用紅色雙虛線標出禁區；中圖：2009年鄭衛國批文裏的 “生態涵養用地”，雙虛線變成了綠色波浪線；右圖：萬盛商貿施工圖紙上的 “商業綜合體”，樁基坐標精準避開禁區300米。


    “這裏，” 陳默用激光筆點向斷裂帶，“2006 年勘探報告明確標注，此處地基承載力不足，易發生沉降。但鄭衛國主任不僅刪改了報告，還把斷裂帶劃進了苗圃 ——” 他看向李建國，“李主任應該記得，2006 年冬天那場‘施工事故’吧？”


    李建國的後背猛地撞上椅背，當年被鄭衛國壓下的事故報告，此刻正以另一種形式在會議室炸開。陳默趁熱打鐵，調出銀行流水單：“萬盛商貿購買苗圃的300萬港幣，分三筆打入鄭衛國情婦的賬戶，時間分別是2009年6月、9月、12月恰好是他三次主持開發區土地協調會的次日。”


    “夠了！” 萬盛商貿律師突然尖叫，“這些都是斷章取義 ！！”


    陳默沒有搭理他，而是又將一份文件掏了出來。


    當陳默將最後一份證據 《人防工程保護條例》修訂案拍在桌上時，李建國的手終於開始顫抖。條例第 15 條明確規定：“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在軍事管理區範圍內進行采石、爆破、挖掘等活動，違者追究法律責任。”


    “而萬盛商貿的基坑，” 陳默調出三維地質模型，“已經觸達人防通道頂部結構層，再挖下去 50 厘米，就會破壞混凝土支撐柱 ——” 他看向窗外的施工方向，“現在，貴公司的挖掘機正在以每分鍾 0.3 米的速度接近紅線，按照這個進度，中午 12 點整，通道頂部將出現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