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陳默揉了揉太陽穴。此時,手機屏幕亮起,是宋青河發來的消息,h市地塊的打款流程已經完成大半,預計明天就能全部到賬。陳默迴複道:“款項到賬後,立刻梳理出可調配的人力和物力資源清單,與h市研發中心項目的需求做個對比,我們要確保兩邊的項目都能順利推進,資源不能浪費也不能短缺。”
緊接著,陳默又聯係了負責h市項目的工程經理:“研發中心項目啟動前,對施工現場周邊環境再做一次詳細勘查,包括水電供應、交通狀況等。把可能影響施工進度的因素都羅列出來,我們提前做好應對預案。另外,和當地的建築材料供應商溝通一下,確保原材料的穩定供應,價格方麵也盡量爭取優惠。”
聯係完這一切,陳默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八點多了,拿起手機一看,上麵有三個未接電話,是孫晴晴打的。
“喂,媳婦,我剛忙完,現在準備迴去了。”陳默給孫晴晴打去電話。
“行,你迴來的時候注意安全。路上小心點。”
二人掛斷電話,陳默驅車駛入夜色。春末的風帶著涼意,他搖下車窗,讓風拂過緊繃的神經。路過老城巷口的立交橋時,車燈突然掃過橋墩下蜷縮的身影,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校服破得露出手肘,正蹲在地上啃幹硬的饅頭,腳邊放著磨破的蛇皮袋。
剎車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陳默將車停在應急車道,從後備箱拿了件備用外套,慢慢走近。男孩聽見動靜,像受驚的小獸般猛地抬頭,左眼下方有道淺紅的擦傷,在路燈下泛著水光。
“別怕,我不是壞人。” 陳默蹲下身,把外套遞過去,“餓嗎?前麵有家 24 小時便利店,我請你吃點熱的。” 男孩盯著他的手,喉結滾動,卻沒接。蛇皮袋裏露出半截作業本,封麵上 “希望小學” 的字樣已經褪色。
陳默微笑著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你不用害怕,我帶你去吃點飯。”
“我叫小星。” 他盯著男人遞來的外套,喉嚨像塞了團棉花。作業本是奶奶臨終前從廢品站撿的,封皮上 “希望小學” 的燙金字早已剝落,露出底下歪歪扭扭的 “陳星”。
“陳星?喲,咱倆還是本家呢。”陳默看著作業本上的名字,笑著說道。
陳星本不想跟陳默走,但肚子不合時宜的咕嚕了一聲。
“哈哈哈哈,走吧!”陳默不管陳星願不願意,拉著陳默往前方的便利店走去。
便利店的暖氣裹著關東煮的香氣湧來,陳星咽了口口水,陳默給他挑了幾份食物,自己也點了一些,二人就這麼坐在便利店裏吃著關東煮。
“你怎麼會在這呢,說來聽聽。”陳默問道。
陳星眼睛泛起了淚花,開始說起來了自己的事。
父母在他七歲時死於工地塌方,去年冬天,撿廢品的爺爺奶奶也相繼走了,自己則是被送到了孤兒院,但是自己不愛說話,在孤兒院遭到了不少的霸淩。
“孤兒院離這兒遠嗎?” 他抽出紙巾遞過去,小星搖頭,蛇皮袋裏裝著孤兒院發的舊校服,口袋裏還揣著沒交的學費單據。
二人吃完飯,陳默說道:“我送你迴孤兒院啊?”
便利店的玻璃門在身後合上時,陳星的手指還攥著蛇皮袋的提手,指節泛白。“我不迴去。” 聲音很輕,卻像塊小石頭砸在水泥地上。
陳默看見男孩睫毛上凝著的淚珠,“那今晚去我家住?” 陳默掏出手機給孫晴晴發消息,拇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打,將這件事告訴了孫晴晴,並且讓孫晴晴給父母說一聲,讓他們收拾出來一間客房。
陳星還是有點怕,陳默也看出來了他的擔心,“你要不跟我走我可自己走了!你自己找地方去住吧。”
“別,我跟你走。”陳星生怕陳默真給他扔在這自己走了,連忙出聲說道。
當陳默開著車來到別墅的時候,陳星的眼睛都直了,他從來沒見過這麼豪華的住宅,這種地方,自己根本不敢想象自己能住在這裏。
陳星的指甲幾乎掐進了掌心。別墅外牆爬滿淡紫色的藤月,門廊下的地燈像散落的星星,照亮了門前鋪著的鵝卵石小徑,這一刻,陳星有點不敢唿吸了。
陳默帶著他走到門口,用指紋將門鎖打開,說道:“進來吧。”
陳星小心翼翼的跟著陳默進了門,一臉慌張的四處張望著。
玄關處的感應燈亮起時,陳星的影子被拉得老長,校服袖口的破洞在暖光下顯得格外刺眼。他盯著地麵鋪的淺灰色大理石,不敢踩上那倒映著水晶吊燈的光滑表麵,直到孫晴晴抱著條米色毛毯輕輕覆在他肩上:“地板有點涼,先穿上拖鞋吧。”
毛絨拖鞋的鞋底印著卡通星星圖案,陳星彎腰時,蛇皮袋裏的舊鋼筆掉在地上,滾進了玄關櫃底。
他慌忙蹲下,卻被孫晴晴搶先撿起:“我幫你收在抽屜裏,明天拿給你。” 她的指尖劃過鋼筆上的刻痕,那是奶奶用指甲刀刻的 “星” 字。
陳父陳母此時也從樓上下來了,看著陳星溫柔的問道:“你就是陳星吧。”
陳星抬頭,看見樓梯拐角處站著位穿淺藍家居服的阿姨,鬢角微白,手裏端著個玻璃果盤,裏麵堆著切好的蜜瓜和葡萄。
陳母把果盤放到茶幾上,對陳星說道:“我是陳默的媽媽,你喊我阿姨就行了,那位是你陳叔叔,這個小姑娘是你晴晴姐姐。”
“阿姨好。” 他的聲音悶在喉嚨裏,轉身對著陳父喊道:“叔叔好。”
孫晴晴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指向走廊盡頭的浴室:“先去洗個熱水澡吧,陳默你帶他去洗澡。”
“得嘞,老婆大人。”陳默應道。
陳默帶領著陳星往浴室走去,浴室的瓷磚泛著薄荷色的光,陳星盯著恆溫花灑發呆,直到陳默調好水溫,水珠砸在馬賽克地麵上,才驚覺自己還攥著蛇皮袋。
“先把這東西放一下吧,丟不了。”
陳星嗯了一聲,將蛇皮袋放到了浴室門口,在脫校服時,舊補丁蹭過結痂的擦傷,陳星忍不住吸氣。
“這是洗頭發的,這是洗身上的,等一下我給你拿衣服,再給你拿個牙刷。”陳默指著洗頭膏和沐浴露對陳星說道,陳星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