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鬱寧看著紀珩的臉。
紀珩是典型的給點陽光就燦爛的類型。
湯鬱寧沒有說什麼,淡淡轉過頭去,半晌才道:「等你能看見的時候,我估計已經不在了,誰還給你送花?」
紀珩一怔。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湯鬱寧說的這句話的意思,就被人抓住了手。
湯鬱寧道:「別再捏花了,幾百塊錢就給你捏爛了。」
紀珩立刻把手收了迴來。
但還是拽下來了一朵花瓣。
那朵花瓣在紀珩的掌心裏,靜悄悄地躺著。
湯鬱寧垂眼看著那朵花瓣,過了一會兒,他伸出手,拿走了那片玫瑰花瓣。
他轉身要走,紀珩卻又跟了上來,輕輕拽住他的袖子,結結巴巴地問道:「大、大少爺,如果您的……未婚妻,不是,您沒有未婚妻,我的意思是,如果那個小姐不會跟您訂婚了,那您手上的戒指……」
湯鬱寧不緊不慢地挑了下眉。
他道:「怎麼,我自己花錢買的鑽戒,別人不要我還不能自己給自己戴了?」
「……」
紀珩的心髒砰砰跳著。
他抿了抿唇,努力想要忍住心底的快樂與開心,重重地點了點頭,「可以戴!」
湯鬱寧轉過身,看著紀珩。
紀珩竟然在笑。
他的眼眶紅紅的,可嘴角是揚起的,分明是在笑的,那笑容說不上特別明朗好看,但跟以前一樣那樣傻氣,反倒是讓人看著有些心酸。
湯鬱寧把手指上的戒指摘下來,遞到紀珩手心裏,「給你要不要?」
紀珩嚇得好像碰到什麼燙手的東西一樣。
但他又不敢把手收迴來。
那枚鑽戒就這樣放在他的手心。
紀珩道:「我……我不要……」
「真的不要?」湯鬱寧微微傾身過來,看著紀珩的眼睛,「你不要我可就扔掉了,或者下次再給別人。」
紀珩咬了咬唇。
盡管湯鬱寧這樣說,他還是沒有要。
紀珩的聲音很低,「不能要。」
湯鬱寧問:「為什麼?」
紀珩腦袋短路一瞬,說:「沒名分。」
湯鬱寧從鼻子裏輕輕嗤笑了一聲。
紀珩的臉都紅了,身子輕輕顫了顫,想解釋說他不是這個意思,他隻是說自己不配得到這枚鑽戒,拿著也不會戴的意思。
可湯鬱寧卻似乎誤會了他的意思,「要什麼名分,當做睡了你給你的錢不行麼?」
紀珩的嘴唇抖了抖。
一時間那紅潤的嘴唇都沒了血色。
過了很久,他慢慢地把戒指放在了花瓶旁邊,搖搖頭,「您……給別人吧,我不要錢。」微微一頓,「我跟著您,不是為了錢。」
湯鬱寧沒有說話了。
紀珩默默地站在那兒,垂著眼,眼睫烏黑至極。
過了一會兒,湯鬱寧把戒指拿了起來,放進了紀珩的掌心裏,語氣淡淡道:「拿著,你想送人就送人,我沒興趣戴這個。」
紀珩手裏攥著那枚鑽戒,鑽石硌得他的手有些疼。
後來紀珩把鑽戒放口袋裏了。
這一天湯鬱寧都待在家裏。
晚上吃完晚飯,紀珩聽見湯鬱寧打開了電視,似乎打算看電視或者看電影,反正紀珩也看不見,就站在湯鬱寧旁邊,低著頭聽聲音。
湯鬱寧卻道:「過來。」
紀珩走到湯鬱寧的身邊。
湯鬱寧道:「坐下。」
紀珩就乖乖坐下了。
之後湯鬱寧也沒有再說什麼。
紀珩心想,就隻是叫他過來坐下嗎?坐下幹什麼,陪湯鬱寧看電視嗎?這也太奇怪了,沒人會讓一個瞎子陪別人看電視吧。
不過湯鬱寧似乎就是這個意思。
既然湯鬱寧想讓紀珩陪他看電視,紀珩也就縮著腿坐在沙發上了,目光定定地望著電視機的方向,雖然什麼都看不見。
紀珩坐在湯鬱寧的身邊,感覺到湯鬱寧身上淡淡的香氣。
湯鬱寧看的是電影,還是外國片,紀珩什麼都聽不懂,更別提他連看都看不見了。
就這麼僵硬地坐了一個多小時,紀珩終於撐不住了,閉上了眼。
紀珩承認這一刻,他有些私心。
困和累是真的,但是往旁邊倒……卻是故意的。
紀珩小心翼翼地把自己頭靠在了湯鬱寧的肩上,裝著自己睡著了一樣,閉著眼,努力讓唿吸變得平靜起來。
並默默祈禱湯鬱寧不要發現。
……
客廳裏很安靜,除了電影的聲音,再沒有了別的聲音。
湯鬱寧坐在沙發上,感覺身邊的紀珩以一種非常遲緩的動作,慢慢地、慢慢地……就倒在了他的肩上。
那一刻,湯鬱寧淡淡扯了扯唇角。
哪有人這樣躺的。
可他也沒有拆穿紀珩,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聽著紀珩小心翼翼地維持的唿吸,一時間竟然有那麼一瞬,覺得他們好像迴到了小時候。
迴到了一起坐在湯家別墅客廳沙發上,一起相依著看電影的日子。
可歲月終究是不等人,他們也再迴不去從前了。
第17章 要命
紀珩知道湯鬱寧不能帶他出門,他也沒有再說什麼。
正如湯鬱寧所說,每天都有新鮮的花束送到家裏來,紀珩沒事的時候,就搬了張小椅子坐在陽臺的落地窗旁邊,慢慢地剪著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