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畢業就結束,」程殊楠說,「之後我想換個地方生活。」
對程家破產的內幕,池小禾並不十分清楚,所以他問道:「不等你家人了?」
程殊楠沉默著搖搖頭,不等了,等不到的。
池小禾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畢竟真愛變包養這種事已經超出他的認知,他隻能替程殊楠不忿。
「如果你畢業還沒想好去哪裏,就去我老家雲城吧。我小時候是在雲城長大的,初中才跟著爸媽來域市,現在每年寒暑假都要迴去住一段時間。」
池小禾翻出手機相冊,給程殊楠看他拍的照片,天很藍,山很綠,白雲纏繞在半空中,是一座安靜悠閑的小城。
見程殊楠感興趣,池小禾一點點給他講雲城的風土人情,兩人頭挨著頭,一邊喝飲料一邊聊天,講到高興的地方,程殊楠也跟著開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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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殊楠抱著一摞書迴來,一進門就看到梁北林端坐在客廳裏,電視開著,在播一檔財經節目。
他低聲說一句「你迴來了」算是打過招唿,然後悶頭往自己房間走。
「過來!沽罕绷帜檬种械倪b控器敲敲桌麵。
程殊楠「哦」了一聲,慢騰騰將腳步轉迴來,走到梁北林跟前,站著等他指示。
「今天下午在哪裏?」
「……書店。」
「和誰?」
「同學。」
梁北林微微仰著頭看程殊楠,即便是仰視,他的眼神也看起來陰冷可怕氣勢很足。程殊楠吞吞口水,不知道梁北林突然生的什麼氣。
「在我們關係存續期間,你最好和別的什麼人保持距離。」
緊緊抱在一起,頭挨著頭,毫無界限感。
而且程殊楠笑容鮮活生動,眼睛也亮晶晶的。對別人就這樣笑,對他就假裝看不見。他隔著玻璃看到這一幕,刺眼得很。
「你……看到我了?」程殊楠傻乎乎地問。
然後意識到,肯定看到了,不然幹嘛要警告他。
「好的,我知道了,」程殊楠說,「以後會注意。」
像是學生跟老師承認錯誤並保證認真改正,話說得好聽,態度卻不知真假。
程殊楠有些淡然的模樣讓梁北林大為光火。但他善於控製情緒,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真實想法。所以程殊楠聽到梁北林用一種很無所謂的語氣說:
「池小禾是吧,家裏開4s店的。和你是室友,對你很照顧,你請假的時候他很關心你,打過好幾個電話。」
程殊楠臉上浮現出一種焦慮神色,有些不明白梁北林的意思。
「看我做什麼?法治社會,我還能怎麼著他不成!沽罕绷中α诵,話鋒一轉,「不過,我們當初簽的協議裏約定過,如果你是過錯方,我有權利修改協議,包括變更條款或者延期!
程殊楠不可置信地看著梁北林,就像看一個喜怒無常總會提出無理要求的甲方。
「可我沒有錯啊!」
「我和同學逛書店而已啊,難道比你和別人逛男士內衣店還要說不清?」
這話脫口而出,幾乎沒經大腦。等說出來,程殊楠便有些無措——他現在的身份說這些好像不合適,但他隨後又想,這是事實啊。憑什麼他和同學逛個書店就要變成過錯方,而梁北林和別的男人親密逛內衣店就理直氣壯?
他說完沒忍住,下意識瞪了梁北林一眼。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眼瞪完,方才的還緊張的氣氛倏忽鬆軟了些。
梁北林還是閑散坐著,但氣勢收了些,沒反駁程殊楠的話,麵目看起來挺平靜的。
程殊楠直覺梁北林情緒好了些,又疑心自己判斷有誤,狐疑地看了梁北林好幾眼,抿了抿唇,訕訕地抱著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我迴房了!惯^了一會兒,程殊楠悶悶地說。
梁北林抬眼看了程殊楠幾秒鍾,好像在等他繼續說點什麼,但程殊楠除了要迴房間,始終沒再說別的。最後梁北林點點頭,程殊楠如得大赦一般,麻溜抱著書跑了。
他今天一出來就看到程殊楠了,坐在玻璃後麵,縮著身子探頭探腦,看到他還把頭扭過去。他繞過巨大的環型中庭,看到程殊楠和別人笑得輕鬆,似乎一點也不在意他和誰在一起,在幹什麼,即便現在迴了家,也不肯多問一句。
以前程殊楠不是這樣的,善妒、占有欲很強,偶爾還會偷摸看梁北林手機,更過分的是,有幾次梁北林出差在外地,他也偷偷跑過來,美其名曰送驚喜。
那時候他們剛在一起沒多久,梁北林對程殊楠這種密不透風的親密舉動攪得不勝其煩,他決定治一治對方這個毛病,便故意帶了人去酒店。
程殊楠得到消息,跟天塌了一樣跑去酒店捉姦,興師動眾的。結果推開房門,裏麵幾個人衣著整齊地在開會。
於是在之後的日子裏,這件事成了程殊楠的汙點,成了他衝動幼稚的佐證,也成了他愛情路上完全信任梁北林的依據。從那之後,他再也不敢搞突然襲擊,不敢擅自查梁北林的手機和行程,他自責愧疚,良心難安,再也不敢摻和梁北林的「正事」。
這次梁北林已經做好準備,如果程殊楠開口問,他會解釋。
但程殊楠除了反駁一句,什麼也沒問。
第32章 風聲
電話裏的人最後報了一遍貨品:雙人床、沙發、地毯、護眼燈、四個棉花枕還有兩床蠶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