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此刻都不迴複,反而給了齊新榮發揮的空間,繼而叨嘮著兩人一定要注意安全,還有生活中的一係列的注意事項。
手機迴到了正主手裏,齊返毫不猶豫長按關機鍵,手機黑屏的那一瞬間,齊返把它朝著水池上方扔了出去。
金屬手機殼撞著了水龍頭,發出『鐺啷』一聲響。
聲音如同某種開啟囚籠的信號一樣,讓浴室內囂張又曖昧的氣氛一消而散。
忽然,也不知是齊返的身子特意後撤,還是季知軒又迎頭上前,兩人推搡之中,其中一人手臂磕到了花灑的開關,水柱滋啦一下從頭頂冒了出來。
毫無徵兆地淋了一身冰冷的水流,兩人皆是一愣。
水還在源源不斷下落,他們的黑發最先遭殃,不一會兒,就連衣褲都變得濕淋淋的,貼在緊實的肌肉上,淺色的t恤隱約透出了肉色。
幾秒前,好不容易消散的曖昧氣氛,這會兒變得更加曖昧了。
季知軒被花灑淋濕的剎那就像一隻受驚的貓一樣,稍稍退開了一些距離,再一抬頭,便看到了濕了身的齊返,用審視的眼神看著自己。
那眼眸黝黑,蹙起的眉頭仿佛要把季知軒生吞了一樣。
季知軒瞟了眼白色水池內的黑色手機,像塊破銅爛鐵一樣隨意丟棄在那裏,如同下一秒的自己。
他有些緊張地滑動著喉結,剛才威脅齊返的焰氣,早已被花灑的水流澆滅,整個人都清醒了。
季知軒想到自己用維生素欺騙了齊返,想到自己利用齊新榮的電話強吻齊返,想到了自己強吻之前還給齊返表了白...
他偷瞄了一眼齊返,誰知齊返的眼眸一直未從他的身上離開,兩人在水流中猝不及防地對視了。
短暫的一秒,花費了季知軒畢生的勇氣,他——慫了。
季知軒假裝水流進了眼睛,他邊揉著眼,邊低下頭去,隨時準備著撤離。
在強吻後、威脅後、表白後,季知軒對上齊返毫無表情的臉,靜如止水的眸,他覺得自己好像一個使勁渾身解數,依舊愛而不得的小醜。
失落感如同海嘯席捲而來,順著水流席捲了全身,他低垂著眼眉,雙手垂在兩側,指節時不時彎曲,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都濕掉了,齊哥,要麼你先洗澡吧,」季知軒說完話才後知後覺,頭頂的水柱經過了發絲之後,分成了幾股,竟滲入了口中,含著一小口洗澡水,他含糊道:「那我就先走了。」
季知軒客氣得跟做客一樣,好像時間點到了,他就要告別了。
齊返站在水下,他一言不發,眼裏好像有事兒,但是季知軒看不懂他在想什麼。
季知軒第一次痛恨自己不懂觀察表情,他隻能看到表麵,他能看到齊返的傷口上的紅已經被流水沖淡。
「齊哥,傷口還是不要一直衝水比較好,謝謝你今天救了我。」
話語剛落,離著季知軒不遠的水池內的手機忽然亮了屏。
季知軒僅僅一轉頭,便把信息納入眼底,是momo的微信。
momo:[我的保鏢們還給力嗎?下次去找你買板可得給我打折。]
季知軒記得momo,上次去接齊返的時候,在酒吧門口看過這位momo,長得漂亮,聲音好聽,性格大方,站在齊返身邊可謂是俊男美女,天賜良緣。
而自己呢?
季知軒低頭看著剛才觸碰過齊返的五指,自己一直這樣纏著齊返和李泰然又有什麼區別呢?
也許,自己還不如李泰然呢。
至少李泰然還有別墅作為固定資產,可自己呢,還要寄居在齊返的公寓。
要不是自己常年不聯繫的媽媽與齊新榮莫名其妙的戀愛了,他可能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與齊返一起生活。
他隻能透過那小小的電子屏幕,看著齊返在鏡頭前肆意笑鬧著,永遠作為自己的燈塔存在在於自己世界的另一端。
可真當他見麵了,他又威逼利誘似的把自己的感情糅雜成了利劍,刺向了齊返。
齊返雖然沒有說話,他的眼神已經給了答案。
結局就是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
季知軒第一次與齊返在垃圾桶旁邊見麵的時候,他就想好了一定要和齊返和諧相處。
他要作為春雨,潤物細無聲,悄悄釋放愛意,讓自己的感情緩緩纏繞著齊返。
可季知軒還沒有來得及實施,卻迎上了齊返無來由的討厭。
被人厭惡這樣的體驗,對於季知軒來說,是那麼的熟悉,熟悉得讓他的防禦機製自動展開。
過度的防禦機製就會讓人失去理智,放大感官與思緒。
季知軒便從『我喜歡齊返』,瞬間誤入了『我要得到齊返的喜歡』這一行列。
他想,他從一開始就進錯了賽道。
季知軒以為喜歡就是全身心的傾注感情,他以為喜歡就是捧著一顆心去占有對方,沒有人教過他如何去呈現一個所謂健康的喜歡與愛。
他用力過猛,就如同當下一樣,顯得自己如此可悲又可笑。
季知軒站在浴鏡前,他的食指指尖無意識勾了勾,他抬頭看著鏡子裏濕漉漉的自己,他忽然明白了齊返眼中地悲憫。
他自己從小到大都沒有得到過愛,又談何去愛人呢?
季知軒自然隨著自己的心走,可越走越像迷宮,走到最後,他知道自己再也迴不去了。
齊返是好的,是自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