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軒有些詫異地看著齊返，他沒想到齊返在家人麵前這麼貧，真是越接觸，越發現齊哥的多麵性格。
「揍我？」齊新榮掄起拳頭，就要衝到齊返身邊，「兔崽子，看我先揍你。」
季知軒正想上前去護住齊返，沒想到齊爺爺掄起手在空中轉了個圈，一根拐杖正中齊新榮的腦門，「齊新榮，別在這裏扯開話題，你們這樁婚事我不同意。」
「還有你，」齊爺爺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他指著齊返身旁的季知軒，嚴肅道：「我這裏今天晚上是家人吃團圓飯，你一個外人，跑來幹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季知軒：齊爺爺，我不是外人，我是您孫媳婦兒~
第58章 內賊
「我們今天來就是為了告訴你喜訊的，爸，你沒必要這麼不給麵。」齊新榮說得生氣，眼裏卻透著一絲難過。
人，不論多大了，似乎都在求其他人的祝福與認可，尤其是父母的，哪怕一絲絲，也想得到一些肯定，至少，齊新榮目前的渴求是這樣的。
「不可能。」齊爺爺手在空中一擺，弧度極大，手裏要是有根棍兒，就跟在舞龍似的，幅度與頻率展示出了極端的不願與抗拒。
齊新榮在痛苦的時候，季知軒也在犯難。他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應對，沒想到僅僅是一次見麵，齊爺爺就這麼不待見自己，弄成這樣，現在坐下也不是，走也不是，就連站著他都覺得自己多少有些罪孽在身。
季知軒被人討嫌慣了，從小到大，隻要一聽到別人討厭自己，他似乎會很快就接受這個事實，他不會生氣，他隻會想，這都被你發現了。
一家人整整齊齊地站在飯桌前，隻有齊爺爺家的保姆，在客廳與廚房之間進進出出，不停端盤上菜、整理餐具。
飯菜的香味飄散在廳中，屋內裝修古色古香，大廳前方的門並沒有緊閉，季知軒隻要稍稍一迴頭，就能看到一個修剪精緻的大花園，似乎昭告著人群，這家人有多麼的熱愛生活。
木門旁邊，有一個大魚缸，很多小金魚在燈光裏穿梭，肆意地擺動著魚尾，濺起漣漪，可這麼一副閑情雅致的景象，卻無人駐足欣賞，所有人的內心，都被自己的欲望與想法占據。
齊新榮也不再與齊爺爺多說，他單手扯開木凳，順勢坐下，「爸，我們決定下周就去結婚了。」
齊爺爺並沒有要落座的架勢，他背手而站：「別結了，沒多久就得離，錢都浪費在打車去民政局的路上了。」
話懟人，總歸是不舒服，竹英的臉色也不太好。竹英的臉色一垮，這會兒就顯得齊新榮特別沒用，他那高貴的麵子，輕輕地碎了，可他卻不知道怎麼繼續接話，隻能瞪著眼睛朝著父親望去。
團圓飯吃成了笑話，季知軒也是沒想到的。
季知軒站在一旁，他著實發現了自己的多餘，因為在這樣的場合中，他確實不應該存在。
就在他有點想離開房間的時候，齊新榮倒是先了一步，他大力往桌上一拍，下落的手掌壓在了調羹的尾端，撞擊著瓷碗發出劇烈的聲響，「這飯，我不吃了。竹英對我來說也是家人，爸，你要這樣，可真沒意思。」
這話一出，竹英的臉色才稍稍好些。
季知軒尷尬地蜷縮著腳趾，劣質的棉襪被他扣出了好幾個洞，原有的破洞也被磨得更大。
齊新榮直接帶著竹英走了，兩人走之前，都沒有喊上齊返與季知軒，別說喊了，就連看都沒看一眼，每個人確實都是獨立的個體，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便顯得尤為詭異。
齊新榮真的離開了，帶著竹英一走了之，完全不管身後的人與事，被留下來的人更加不知所措。
齊爺爺的目光聚焦在了季知軒的身上，「你媽都走了，你留在這裏有什麼意義？」
季知軒尷尬地笑了笑，他有時候想，自己為什麼要活在世界上，他總是因為自己的出生就被人嫌棄、被人討厭，從小到大就是如此，一切都沒有改變。
當每個人都在尋求自己生活的意義時，季知軒從來不覺得人生有任何意義，他一度認為，他人生，不過驗證了是他爸媽的歡愉以及他爸媽的生育能力是合格水平罷了。
很悲觀，但是事實就是如此，沒有人在意他，沒有人喜歡他，也沒有人教他，如何在生活中尋找，大家口中的意義。
季知軒突然覺得好累，累到他想直接入土為安，這一刻，甚至他對齊返的喜歡，都不足以點亮他內心的火焰。
齊返沉默地站在季知軒的身邊，季知軒非常緊張，他知道齊返不可能在親人麵前維護自己，維護兩人之間被自己強行壓上的感情，這樣一段脆弱的感情中，季知軒不奢求有人為他出頭，隻要齊返還能接納他就好，這樣季知軒心中會有一個幻想鄉，特別痛苦的時候，還能望梅止渴。
季知軒對上齊爺爺的眼神，他並沒有反抗，而是溫順地低下了頭，苦澀的經曆與迴憶湧上了心頭。季知軒緩緩唿出一口氣，正當他要邁步的時候，齊返的手落在了季知軒的肩頭。
齊返的手掌溫熱，掌心強有力地扣著季知軒的肩骨，有意無意地摩擦了個來迴，像是安撫，又像是沒有抓穩，力度很輕，更像是隔著衣物在摩挲。
隻是一瞬，齊返的手從季知軒的肩頭，一路滑落到季知軒的手掌，狠狠地抓握著，「你剛才不是說要去上廁所嗎？往前麵走，右拐過一個長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