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季知軒抱上副駕駛後,劉婉婉也隨之上了車,坐上了後座。
齊返一改開車喜歡聽歌的習慣,今晚密閉的車內隻有空調的出風聲,顯得極為安靜。
夜裏,車流量不大,道路暢通無阻,饒是放作以前,季知軒高低都要欣賞車窗外的夜景。此處風景與他之前生活的村鎮還是有所不同,可他今天也沒了興致,一直咬著指甲,悄悄思索著齊返為什麼願意抱自己。
過了幾個紅綠燈,季知軒得出了一個還算理智的答案,大概是因為覺得自己可憐吧。
其實,季知軒不想讓齊返因為自己的身世可憐自己,也沒有特殊原因,他就感覺不舒服,他想齊返對自己的關心是出於熱烈的愛意,而不想摻雜著莫名其妙的責任感與憐憫情緒。
不純粹的感情似乎糅雜著更多的目的,人與人之間交往的過程中,摻雜的目的如同任何與欲望一般,到了最後情感都會被之消磨殆盡。
就在季知軒焦灼地摳著手指的時候,車穩穩地停在了路邊。
齊返不動聲色地分開了季知軒的手,輕輕捏了捏他的手指,雖然沒多說,但意圖明顯,齊返在用動作告訴他,別傷害自己。
齊返把劉婉婉送迴家後,並未多做停留,而是一腳油門踩到底,帶著季知軒一路馳騁到家。
迴家後,他倆身上的血跡已經凝固。齊返一進門就脫下了混雜著汙泥與血點的衣服,露出精壯的身子。
燈光下,後背赫然顯著一塊深紫色的淤青。
淤青猝不及防地暴露在季知軒的視野裏,致使悄悄偷看的他,眼神猛然一頓。
在季知軒看來,今夜的群架,齊返明明一直是占上風的那個,卻沒想到他還是受了這麼重的傷。
雖然說打架受傷是不可避免的,但季知軒有私心,他不想齊返感受到一點兒傷痛。
季知軒盯著眼前人結實的背脊,趁著對方彎腰換鞋的時候,伸手摸了摸那塊淤青。
也許是突如其來的觸碰,又或許被是不屬於自己的滾燙溫度覆蓋,齊返在被季知軒的指腹毫無預兆地戳上之後,他彈了起來。
動作幅度過大,嚇得季知軒連連後退,磕到了腦殼。
"你做什麼?"齊返有些不悅,他不太喜歡不打招唿的肢體接觸。
季知軒顯然被齊返的過度反應嚇著了,「我...我....我就想摸你一下!」
嚇得他把真心話都吐露出來了。
「......」
齊返壓著嘴角,看不出表情。
就在季知軒低頭的瞬間,齊返看了季知軒的頭頂,看著那黑發順溜垂在耳後,而耳尖卻微微發紅。他愣了一秒,撇開視線,撿起地上的衣服,徑直朝著二樓的衛生間走去。
聽到了關門聲,季知軒才開始換鞋的動作。
等季知軒走到二樓的時候,齊返已經把臉上的汙漬與血跡清洗幹淨,這麼一映襯,倒是顯得季知軒格外埋汰。
兩人互相走近,季知軒都嫌自己髒,二樓離著水晶吊燈還更近,光線更聚集,尤其能看清他身上的泥漬。
他們擦肩而過的時候,季知軒本能地往樓梯扶手那側挪了挪,離得齊返稍稍遠了一些。
就在他以為齊返也會避讓自己的時候,朝前的路卻被陰影籠罩,一張散著香水味道的濕紙巾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季知軒愣在水晶燈下,敞亮的燈光變成了古希臘管理細節的神,把齊返擔心的眼神全部暴露了,以及泄露了季知軒的小心窺探。
「今天我要是沒趕到,你知道多危險嗎?你怎麼會認識那些人的?」齊返心裏有猜想,但他還是想讓季知軒親口說出來,他每次與季知軒談論這些問題的時候,季知軒總是迴避,莫名讓他有點不爽。
「原來的同學。」季知軒說了,但不多。
見齊返沉默,季知軒以為齊返生他氣,是責怪他擅自跑到後巷去了。
「齊哥,我今天去後巷其實是......」
齊返不想聽解釋,他隻想知道季知軒的背後經曆,生長曆程,以及身後的秘密。
他強硬地打斷了季知軒的解釋,「嗯,我聽店員說了!
然後,齊返一言不發擦拭掉季知軒臉上的血跡之後,才道:「你先去洗澡。」
季知軒本來還想先迴房間一趟的,聽了齊返的話後,他跟著了魔似的,想也沒想,直接走進了浴室。
被溫柔對待後,季知軒渾身上下,曾經所迸發出的不堪與瘋狂,都跟枯萎的玫瑰一樣,凋謝了。
齊返看著浴室亮起燈後,他才下樓,從口袋摸出煙盒,從玄關處順了個打火機,叼著煙,走出了屋子。
隨著橙色的火苗在黑暗中跳躍,香菸在月色下點燃,煙霧繚繞之際,齊返撥通了夏坤的電話。
響鈴約摸有四五秒,就被接了起來,剛一接起,夏坤的聲音立馬傳了出來:「你掐著時間真準,我剛剛下飛機,你就打來了,真是好兄弟,晚上定了哪裏的局?定位發我。」
「什麼?你去哪裏了?」
「?」夏坤喘了好大一口氣,才道:「我不是去野外訓練營了嘛?今天我結束了我的野外生存訓練!」
「噢,忘了!
電話裏一陣沉默,下一秒夏坤爆發出了怒吼:「才幾天???你就忘了,那你打電話過來幹嘛?不會又是為了你的便宜弟弟吧?」
「嗯,」齊返也沒廢話,「幫我查一下竹英,也就是他媽媽,查查她雲穀之前,有沒有發生過重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