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軒總會有足夠的想法與理由,纏著齊返留下,鍥而不捨的。
可當季知軒說出這話的那一剎那,就意味著他已經拐彎了,他用幾句話,把事情的決定權丟迴了齊返的手裏,某種意義上,是一種真的認清了形勢,求得對方原諒的表現,也可以說是,不再爭搶,有了放棄的趨勢。
季知軒現在的思想,似乎與齊返不謀而合。
「所以,我覺得我們也應該保持一些距離了。」
齊返說完這句話後,並沒有給季知軒任何溝通的餘地,甚至連最後的告別機會都沒有給對方,他很瀟灑地掛斷了電話,利索地連接藍牙,悠揚的藍調音樂瞬時在車內響起。
至少,在此刻,齊返內心還是有些雀躍的,他為他能迴歸自己的生活而感到高興。
可他似乎忘記了,毫無情緒波動的人,才是真正自洽的那位。
掛了電話後,季知軒盯著他與齊返的通話記錄發了一會兒呆,他很快接受了現狀,眨了眨眼,便投入遠程剪輯的工作之中。
迴到雲穀,已經是後半夜了。
他進門之後,在換鞋之前,習慣性地輕輕踢了踢腳邊,結果他踢了個空。
齊返站在玄關處半晌,才迴過神,原來季知軒把鞋子全都帶走了。
踢鞋的習慣來得也蹊蹺,自從季知軒搬進家裏之後,總會在玄關的地毯處放兩雙鞋。地毯買得不大,就一個小圓毯,齊返一個人住的話,綽綽有餘。
可是,與季知軒同住後,齊返總嫌對方占了位置,所以,他每次進門換鞋的時候,都會踢一踢腳邊,為自己騰出稍微多一點的換鞋空間。
而這個動作,隨著時間,似乎都成了習慣。
齊返踢空後,隻是蹙了一下眉,他這幾天都沒怎麼休息好,整個人精神狀態都不是特別好,身子也疲憊,他來不及思考那麼多,迴屋拿上睡衣,就往浴室走去。
也許是洗了一個澡後,腦袋被水淋清醒了。
不久前的夜晚,二樓的走廊上都會有兩個光源,分別來自兩間臨近的屋子。
這次齊返洗漱完,在迴屋的途中,才發覺走廊似乎昏暗了許多,路過那個不再成為光源的屋子後,齊返還是沒忍住,往裏瞥了眼。
明明是齊返的房子,是齊返自己家的屋子,可當他的目光投向季知軒曾經住過的房間時,他總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甚至有一種非禮勿視的感覺。
最後,他也是僅僅一瞥,迅速拉迴目光,視線轉向前方的那一剎那,連走路的腳步都變快了,頗有潛逃的風格,快速往他的房間裏鑽。
齊返吹幹了頭發,躺在自己的床上,他覺得重獲新生,累癱似的休息了十幾分鍾,才緩緩抓起手機,查看一些未讀信息。
他給夏坤報了個平安後,還謝謝了他幫忙搞定車輪子,這信息剛發過去,夏坤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這風波還沒完全過去啊,你就迴來?這人在桃花源,不幹脆躲躲?」
齊返一聽,他才想起自己被網暴了的這迴事,他捏了捏眉心:「這個都不是問題,夏坤,我倒是要問你另外一個問題,你覺得我直嗎?我不喜歡男生對吧?」
「......」
齊返半天也沒聽到聲音,他差點以為自己的手機出問題了。
「餵?喂喂?」齊返敲了兩下手機屏幕。
下一秒,手機傳來了夏坤的哀嚎:「大哥啊,你要不要報警哇?你是不是被網暴到精神出幻覺了,你怎麼會大晚上思考這種問題啊?你自己的性取向,你問我啊?你不問還好,你問了我真心第一次對你是否是鋼鐵直男存疑了。」
「.....不是,」齊返咳嗽兩聲,「說正經的,就是有一個人暗戀我朋友,暗戀了很多年了,然後那個人對我朋友就是占有欲極強,每次說話做事都不按照常理出牌,如果我朋友稍稍表現出不願意,那個人就亂來,又是親他,又是纏他,甚至還想把他關進小黑屋,你說...」
「我靠,快跑啊,碰上這種人,你朋友不跑還留著過年嗎?這是暗戀嗎?這都囚禁了,犯法的好吧!」
「沒囚呢,隻是那個人想來著,但最後沒呢。」齊返講著電話,他把靠枕挪了挪,調整了一下坐姿,說話期間,他的手指撫摸著枕邊的書籍。
這是季知軒在打電話時,一個習慣性的動作,齊返不知道怎麼也學上了。
「有這個想法就已經很可怕了。說真的,叫你朋友離那個人遠一點吧。」
齊返聽到夏坤說這話後,他皺了皺眉頭,似乎對這個建議不太滿意:「想法也很可怕嗎?那人又沒真的囚,危險想法每個人都有呢,你還不是天天說一拳要把地球打爆。」
「大哥,這能一樣嗎?不行,我說真的,離遠一點,這不正常。」
「也不是不正常吧,那個人就是不懂得如何正常去喜歡一個人,不是那種完全不聽勸的,好好說會認真聽,發火生氣的話,那人也會委屈慌張。」說到這,齊返的腦海裏浮現了季知軒倉皇的表情,他沒來由的笑了一下。
夏坤總感覺齊返的狀態不對,他不再繼續話題:「大哥,你晚上打電話給我,是為了跟我打辯論?不過,你說是你朋友?你哪個朋友?我認識的嗎?」
「你不認識。」齊返說得幹脆利落、麵無表情。
「行吧,」夏坤的聲音裏透出一絲沒有聽到熟人八卦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