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季知軒的肩膀被人拍了拍，迴頭一看竟然是一位老奶奶，「年輕人，我看你臉色好差啊，手握著這桿子都顫得不行了，你坐坐吧，坐坐吧。」


    季知軒搖搖頭，卻被老奶奶扯著就往座椅上摁。


    他都不敢對著窗戶看自己當(dāng)下的樣子，到底是有多慘不忍睹，才能被一個滿頭白發(fā)的老奶奶讓座。


    迴到學(xué)校，他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畫筒給陳老師。


    陳老師看他的樣子，也有些擔(dān)心，叮囑他多注意休息，還說如果太累了，以後就不要去幫他拿畫了。


    季知軒搖搖頭，說沒問題的。


    陳老師是一位特別好的老師，自從季知軒入學(xué)之後，他得知季知軒家庭情況比較困難就盡自己的可能幫助他。


    季知軒覺得自己有些過意不去，他便主動問陳老師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可是，那時候作為新生的他，也沒有當(dāng)助教的資格，就被陳老師私下安排去家裏的畫廊拿畫，一周一次。


    去拿畫不是個苦差事兒，但路上來迴也要時間，出去光拿一副畫，他覺得路上時間太浪費了。


    他便觀察畫廊周遭環(huán)境，發(fā)現(xiàn)了這家love無界的酒吧，並且應(yīng)聘了兼職。


    這樣，他每天早上來，兼職後，拿畫，便迴學(xué)校，可謂是時間管理大師。


    今天恰巧是員工活動日，他難得拍了照，開心地發(fā)了朋友圈，且機(jī)智地屏蔽掉了學(xué)校的人，卻沒想到忘了齊返。


    離開陳老師的辦公室，季知軒就一邊往宿舍樓，一邊手握手機(jī)把齊返加入屏蔽人，再一抬頭，他愣怔在原地。


    一秒前被他拉入屏蔽行列的人，這會兒正在他的前方。


    齊返頭發(fā)有些淩亂，「季知軒，給我點時間，我有話對你說。」


    第90章 季知軒的目的


    氣泡水的冰塊快要融化了，體積變小後，浮了上來，撞在玻璃杯壁，發(fā)出聲響，卻被店內(nèi)的音樂吞沒。


    季知軒與齊返第一次如此正式坐在咖啡廳內(nèi)，兩人的臉上都透露著不同程度的疲憊，與身旁座位青春洋溢的大學(xué)生們一對比，有些格格不入。


    季知軒麵前的那杯芒果氣泡水是齊返給點的，他不喜歡在天黑後喝咖啡，之前與齊返聊天的時候，隨口說過一句，沒想到齊返記住了。


    「其實樹下說就好了。」季知軒覺得來到這樣的環(huán)境，反而更不好說話了。


    「看你挺累的，歇息一下。」


    「長話短說，我就可以去休息了。」


    季知軒不是想嗆齊返，他隻是覺得有些不解，他不明白為什麼齊返突然迴心轉(zhuǎn)意了。


    十幾分鍾前，季知軒從教學(xué)樓出來，他的屏蔽措施還沒有施展完，一抬頭就看到了齊返，那一秒，他差點喊出了聲。


    季知軒能見到齊返，他是打心底高興的，他隻是用理性的態(tài)度去思考了自己和齊返之間的關(guān)係，但是感情埋藏於自己的血肉之中，它是無法迅速割捨的，更何況，齊返作為那束光，在他心裏亮了那麼多年。


    當(dāng)齊返提出想找他單獨聊聊的時候，季知軒內(nèi)心是警戒著的，他的理智告訴自己要拒絕，可他搖著頭，嘴裏卻說出了：「好。」


    等他再反應(yīng)過來，兩人已經(jīng)麵對麵坐下了。


    季知軒嗆完人後，一直不吱聲，這樣的相處模式讓齊返有些不習(xí)慣。


    齊返看了眼季知軒，開口道：「剛才那人是宋辰白，我和他沒有任何關(guān)係的，他就是個玩咖，說話做事都不太過腦子，我和他沒有任何關(guān)係。」


    季知軒轉(zhuǎn)著吸管，把冰塊加速融化，他盯著杯子內(nèi)的漩渦，依舊一言不發(fā)。


    「你為什麼開始打工了，是因為生活費不夠嗎？對了，你爸爸出院了嗎？」


    季知軒聽著齊返話，他掐了一下指節(jié)，才道：「管你什麼事兒？」


    齊返正在攪動黃砂糖，聽到這話，他的動作頓了一下，抬眸道：「季知軒，我改變想法了。」


    季知軒一聽，他渾身的肌肉都在興奮，一時間，他的小腿竟然因為興奮緊繃至抽筋了，他咬著牙，身子一點點下沉，他在等待震疼過去，表情有些痛楚。


    齊返一直注意著季知軒的表情，當(dāng)他看到季知軒倒吸氣的痛苦樣，他的心也沉了些許。


    他張了張嘴，但又合上了，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齊返，人都是會變的，之前是，是我一直纏著你，給你添麻煩了，你說得對，我反思過了，我覺得那樣沒有邊界感的情感表達(dá)確實讓人覺得恐慌，你不喜歡我是正常的。」


    齊返聽著季知軒富有邏輯性的表達(dá)，他愣怔了幾秒，他感覺眼前的人，忽然更有吸引他了。


    「是我沒有弄清楚崇拜與愛情，你說得對，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想法也確實比較難改變，同性戀情不是一條容易走的路，齊返，讓你遇見我已經(jīng)很慘了，你罪不至此，你別再執(zhí)迷不悟了。」


    「你在說氣話嗎？這些話明明都是我之前對你說的。」


    季知軒眉毛一挑，心道，你還知道你對我說過這些，他麵上隻是搖了搖頭。


    杯中那塊最小的冰塊已經(jīng)完全融化了，吸管攪動的時候，水波更加明顯了，季知軒在攪動第二圈的時候，他聽到了齊返問他：「為什麼？」


    「為什麼？」季知軒反問道，「我還想問你，為什麼你改變主意了？你不會又是為了展現(xiàn)你大哥的責(zé)任感吧，看我在酒吧打工以為我缺錢？還是說，你覺得我會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