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臉頰滾燙,有些麻木。
跪在地上,我的腦袋已經徹底宕機,那是我沒有思考做出的動作。
我別無選擇,我隻能以這種方法祈求他大發慈悲。
能試的辦法我都試了,這是我最後的路了。
五年前,我把‘信’交給了他,我不求最後他把‘信’全部還給我,哪怕還一半都行。
我不要‘欺’。
“你……”他嘴皮子動了動,似乎沒想明白我居然會這麼卑微。
是啊,在單位上我是部門負責人,所有人羨慕的高薪白領。
我從沒有低聲下氣討好任何人過,我有著自己的驕傲。
為了救奶奶,我不得不親自折斷我的脊梁。
我隻想救她的命。
這是一個小小的願望。
我這一生,從未奢求過太多,隻希望和奶奶,和弟弟一起平安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就連這樣,都很難嗎?
他眼中的猶豫一閃而逝,漠然的準備離開。
但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停下腳步,他低眼看著我,神色憐憫。
“我從來不欠你什麼,不會還你的錢。”
“但是,有一個路子可以介紹給你。”
——
我來到了他說的地方。
那是一間漆黑的屋子,空氣中傳來一絲絲血腥味,正中心擺放著一張床,一旁還有手術用具。
不到走投無路,我絕對不會來到這個地方。
但我還是來了。
這裏,是我最後的希望。
黑暗中,走出來了一個人。
他並沒有露麵,燈光打在他的頭頂,讓我看不清他的臉。
“三十萬。”他道。
我沒有猶豫,點了點頭。
是的,我隻能賣掉腎,換取奶奶的救命錢,隻要能挨過這一段時間就好。
他非常果斷的給我卡上打了三十萬,我放心了下來。
按照他的指示,我躺到了手術床上,刺眼的白光照著我的眼睛,周圍卻一片漆黑,還有幾段鐵鏈纏繞在手術床上。
我感覺心中有些恐慌,不僅是這裏的異常,還有那看不清臉的醫生。
到現在,我們沒有多餘的交流,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過了幾分鍾,我感覺對方遲遲沒有動作,這種惶恐不安在心底滋生,越來越大。
然而這個時候,我已經說不出話了,全身癱軟,連手指頭都無法動彈。
可意識卻無比的清明。
我眼睜睜的看著他走了過來,亮著一把明晃晃的手術刀。
他將我開膛破肚。
頓時我便感受到了一股刺痛。
好痛……
好難受。
但隻要挺過去就好了,挺過去就好了……
家裏麵還有人在等我,對!
我還要迴去。
可是,我的視線開始模糊了,全身輕盈的像是一片羽毛,仿佛像是到了另一個世界。
我看到,我像是飄了起來,在空中還可以看到我的軀體。
我這是……死了嗎?
我曾無數次幻想過我的未來,卻不曾想居然死在了這裏。
這一生,我沒有害過任何人,可人人都欺騙我。
他們騙走了我的‘信’。
騙走了我的錢。
最後騙走了我的命!
周圍突然刮起了陣陣陰風,吹的這間屋子東倒西歪,漆黑的鐵鏈叮咚作響。
那站在中心的男人卻沒有什麼動作,隻是口中默默念道:“據點【墳】傳來信報,第十二號試驗樣品收集完成。”
“可以啟動融合計劃。”
話音落下,漆黑的鎖鏈朝著我飛來,將我死死纏繞住。
我失去了意識。
— —
黑暗中,我看到了一個個人。
他們神色或悲傷,或兇惡,或絕望。
但同樣的是,他們的身體是半透明的模樣,就連我也是。
人死後真的會變成靈魂麼?
那我現在又在哪?
我想迴家,我不想待在這個地方。
這個時候,虛空中傳來一道女聲:“各位,歡迎來到我的場地。”
“你們之中,隻有一個人擁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誰能吃掉所有人,成為最強,誰就能活著。”
這句話,讓我們所有人都燃起了生的希望。
他們或許跟我一樣,遭受不公平的對待,最終迎來了死亡的結局,然後出現在這個地方。
可最終能重見天日的,隻能有一個人。
我以‘信’待人一輩子,但是這一次,我要為自己而活。
我要迴去!
慘烈的廝殺後,我最終得到了最後的勝利。
吞噬融合這麼多靈體,無數惡念怨恨在心底滋生,我的靈體變成了一片漆黑的模樣,看不出人形。
我能聽到他們無能的嘶吼聲,與怨毒的咒罵聲在我腦海中響起,但勝利已成定局。
漆黑的世界消失,我終於看到了背後之人。
那是一個男人,坐在王座之上,雙手把玩著一對骰子,看著我的眼神帶著笑意。
空中落下一道白色光線,他光彩奪目,仿佛一切的主宰。
在他的身旁,站著一個紅衣女人,美麗的臉上很是嫵媚。
她就是剛才讓我們所有人廝殺的那個人。
我想開口說什麼,心裏麵有太多的疑問,但嘴裏什麼聲音都無法發出。
“九號實驗,成功,潛力測試b級,具有災難級潛質。穩定測試未啟動,數據未知。”
“特性為融合。”紅衣淡聲說著。
男人看著我,眼中似乎在思考什麼。
“這個實驗品,我很看好。”
“先展開穩定測試,抹去原有記憶,插入段新的記憶。讓他跟八號實驗品一起,安插在幸福小區。”
“時期一個月,狀態不穩定執行迴收計劃。”
燈光消失,我的眼前再次陷入了黑暗。
原有的記憶開始忘卻,我再也記不起我的曾經。
我隻知道我來自於暗點,有一個英勇且強大的‘主人’。
隻要我完成了幸福小區的任務,我就可以重新迴到他的身邊。
從現在開始,我不再是趙德柱,之前的一切如過眼雲煙般消散。
我是遊蕩在這座城市的孤魂野鬼,沒有記憶,隻有被植入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