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澤宇站在原地,海風吹散了敖閏最後的氣息,也吹散了他心頭那一絲異樣的躁動。他摸了摸嘴唇,似乎還殘留著某種又軟又韌的觸感,以及一絲淡淡的……鹹腥味?甩了甩頭,將這荒唐的念頭拋開,他轉身飛迴遊輪。
剛落到甲板上,迎接他的就是幾道各異的目光。
安擰第一個蹦躂過來,擠眉弄眼:“老板,可以啊!打個架還能打出感情來?強吻龍王,嘖嘖,你這口味真是越來越刁鑽了!感覺怎麼樣?龍女的嘴唇是不是跟咱們凡人不一樣?”
秦澤宇嘴角抽搐,抬手就想給安擰一個爆栗,但看她那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又覺得跟她計較有點掉價,隻是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胡說什麼,那是意外。”
“意外?”安擰誇張地捂住嘴,“強吻都算意外?那下次是不是意外地把人家抱迴房了?”
“安擰!”林可欣輕聲製止,但眼底也藏著一絲笑意。她遞給秦澤宇一杯水,“大人,沒事吧?”
秦澤宇接過水灌了一口,壓下心頭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沒事。”
葉清嵐站在不遠處,目光清冷地掃了他一眼,又轉向剛才敖閏消失的海麵,微微蹙眉,沒說話,但那表情分明寫著“麻煩”二字。黃靜則好奇又帶著點崇拜地看著秦澤宇,小聲道:“老板,你真的……親了龍王啊?”
秦澤宇揉了揉眉心,感覺這事越描越黑,幹脆擺手:“行了行了,都迴去休息,明天返航。”
接下來的幾天,遊輪上的氣氛依舊輕鬆,隻是安擰時不時會用“龍騎士”之類的外號調侃秦澤宇,換來他幾個白眼。葉清嵐似乎對現代化的遊輪生活適應了一些,偶爾也會被安擰拉著看海或者……被迫合影,表情雖然還是淡淡的,但抗拒感明顯少了許多。
迴到安仁市的別墅,秦澤宇感覺自己像個陀螺,剛安撫好這邊的鶯鶯燕燕,又得惦記地府那邊的事。在別墅裏陪了幾女兩天,確保葉清嵐已經初步融入,並且安擰沒再找茬後,他便尋了個由頭,再次遁入了地府。
輕車熟路來到黃泉路333號,白芍依舊是一身素雅旗袍,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擺弄茶具。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清麗的臉上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眼神卻帶著幾分了然。
秦澤宇幾步上前,沒等她開口,便俯身攬住她的腰,低頭尋到了那熟悉的柔軟。白芍微微一頓,隨即放鬆身體,任由他索取。這個吻帶著幾分急切,似乎要將人間的喧囂和煩惱都隔絕在外。許久,兩人才分開,秦澤宇順勢坐在她對麵,看著她重新拿起茶壺,動作嫻熟優雅地衝泡著香茗。
“看你這火急火燎的樣子,人間又不安生了?”白芍將一杯沏好的茶推到他麵前,語氣平靜。
秦澤宇端起茶杯,聞著熟悉的茶香,心緒漸漸平複:“還行,就是碰上點小麻煩。”他簡單將遇到敖閏和被天雷劈的事情說了說,略過了強吻那一段。
白芍聽完,隻是淡淡“嗯”了一聲,似乎對龍王尋仇和天雷淬體都不太意外。
秦澤宇喝了口茶,叫了九叔和夢瑤過來,該處理下一個小世界了。”
很快,九叔和夢瑤便到了。秦澤宇看向夢瑤:“下一個目標是哪裏?”
夢瑤上前一步,恭敬道:“帝君,根據探查,下一個靈氣波動異常的小世界,名為丹霞峰。”
“丹霞峰……”秦澤宇點了點頭,“九叔,準備一下,調集人手,明日出征。”
“是,帝君!”九叔領命,轉身便去安排。
待九叔離開,秦澤宇看著眼前的白芍和夢瑤,歎了口氣:“我這修為,卡在鬼王九層地仙境頂峰,遲遲無法突破到天仙境。”
白芍放下茶杯,看向他:“你的無極功太過霸道,陰陽並濟,但要突破地仙桎梏,邁入天仙,需要更精純的力量調和。按理說,需尋找到體質至陰至純的女子,與之雙修融合,方能助你衝破瓶頸。”
秦澤宇看向白芍和夢瑤。
白芍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搖了搖頭:“我和夢瑤雖是極陰之體,但……我們是鬼。鬼體的陰氣與活人的陰元不同,即便與你融合,也無法真正助你突破無極功的界限,反而可能導致陰陽失衡。”
“鬼體不行?”秦澤宇皺起眉,“那怎麼辦?總不能一直卡著吧?”
白芍沉吟片刻:“你還是得在人間尋找機緣。那些傳承久遠的修仙門派,或許會有符合條件的女子。”
秦澤宇聞言,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碧潮門……那個幾乎全是女弟子的門派,上次在紫霧峰還救了碧潮門的弟子,最後還邀請我去碧潮門的。那裏,會不會有他需要的“機緣”?
“我知道了。”秦澤宇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等處理完這些小世界,就去那碧潮門走一趟看看。”
白芍看了他一眼,沒再多說什麼,隻是默默地為他續上茶水。夢瑤則安靜地站在一旁,仿佛什麼都沒聽到。地府的庭院裏,一時隻有茶水沸騰的咕嘟聲。
西海龍宮深處,敖閏的寢宮華麗卻冰冷。巨大的夜明珠散發著幽幽冷光,照亮了珊瑚床榻和珍珠簾幕,卻驅不散她心頭的煩亂。
自從狼狽地逃迴西海,敖閏就將自己關在了這寢宮之中,屏退了所有侍從。身上的傷在秦澤宇那古怪的金色力量下已無大礙,但心裏的驚濤駭浪卻遠未平息。
她煩躁地在鋪著鮫綃地毯的宮殿裏踱步,指尖無意識地劃過自己柔軟的唇瓣。那個吻……如同驚雷,在她腦海裏反複炸響。
那混蛋!那個叫秦澤宇的淫賊!
他怎麼敢?!
先是在幻海鏡中趁她不備……做出那等禽獸行徑,她忍辱負重,苦修療傷,好不容易等到機會尋仇,卻又被他……
他居然又強吻了她!
敖閏猛地停下腳步,雙手緊握成拳,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銀牙緊咬,胸口劇烈起伏。憤怒和屈辱像是沸騰的海水,幾乎要將她淹沒。她堂堂西海龍王,統禦億萬水族,何曾受過這等奇恥大辱!
可……
憤怒的火焰稍稍退卻,一絲困惑和茫然又悄然浮上心頭。
他為什麼要救她?
那天雷之威,她身處其中感受得最清楚,那是足以讓她重傷瀕死甚至魂飛魄散的天道懲罰。若非他及時出手,後果不堪設想。而且,他用的還是那種……溫暖純淨、帶著無上威嚴的金色力量。那是功德之力?一個地府帝君,哪來那麼多功德?他就不怕損耗自身修為?
還有,在他懷裏被接住的那一瞬間……為什麼會有那麼一絲……該死的安穩感?
最讓她無法理解的是自己。被他強吻的時候,她明明可以反抗,可以一爪子撕碎他那張可惡的臉,可為什麼……身體卻僵住了?心跳得那麼快,臉上燙得嚇人,連龍元都差點運轉不暢。最後,竟然隻是瞪了他一眼,就倉惶逃竄,像個……像個被登徒子輕薄了的小丫頭!
這簡直是荒謬!
敖閏越想越氣,越想越亂。她走到一麵巨大的水晶鏡前,看著鏡中倒映出的自己。眉宇間殘留著驚怒,眼波流轉間卻又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慌亂和……異樣。
“淫賊!無恥之徒!”她對著鏡子低罵,聲音卻有些發虛。
“他……他親我的時候……那感覺……”腦中不由自主地迴放出當時的畫麵,秦澤宇那帶著霸道氣息的靠近,唇上傳來的灼熱觸感,還有他身上那股獨特的、混合著陽光和某種讓她心悸的力量的味道……
呸呸呸!敖閏猛地搖頭,試圖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甩出去。她敖閏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怎麼會去迴味那種感覺?!
一定是那天雷劈壞了腦子!對,一定是這樣!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調動水靈之氣平複心緒,卻發現心湖依舊波瀾起伏。那混蛋的身影,他霸道的樣子,他救她時的眼神,還有那個突如其來的吻,如同水草般纏繞著她的思緒,怎麼也揮之不去。
“龍王陛下?”殿外傳來侍女小心翼翼的聲音,“晚膳已經備好,您……”
“滾!”敖閏厲聲打斷,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煩躁。
侍女嚇得噤聲,再不敢多言。
宮殿內重新恢複寂靜,隻有敖閏略顯急促的唿吸聲。她頹然坐倒在珊瑚榻上,抱著膝蓋,將臉埋了進去。
可惡……為什麼滿腦子都是那個混蛋?
恨意還在,甚至更加強烈,但不知為何,這恨意裏似乎摻雜了些別的什麼東西,酸酸的,麻麻的,讓她坐立難安,心煩意亂。
那個叫秦澤宇的男人,就像一顆投入她平靜龍生的巨石,激起了從未有過的漣漪,而且……似乎還不想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