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澤宇獨自坐在空曠的酆都殿中,指尖無意識地撚著一枚從七仙女那裏“繳獲”來的糖紙,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美人計?手段是老套了點,不過,送上門來的還行。
就是不知道那七仙女迴去該怎麼交差。
正思忖間,殿門外又傳來了腳步聲,比起剛才七仙女的輕盈,這次顯得有些急促,還帶著幾分刻意的穩重。
“帝君可在?”太白金星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秦澤宇揚了揚眉,將糖紙隨手一彈,起身道:“金星請進。”
殿門被推開,太白金星邁步而入,臉上努力維持著一貫的和煦笑容,隻是眼神飄忽,拂塵也捏得比平時緊了些,顯然心裏不太平靜。
“帝君,”太白金星走到殿中,先是幹咳了兩聲,似乎在組織語言,“老道……奉陛下旨意,特來告知帝君一事。”
秦澤宇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裏大致有了數,麵上卻故作驚訝:“哦?金星去而複返,可是有什麼急事?莫非是玉帝陛下覺得我這殿裏太冷清,要給我派幾個仙娥來打掃打掃?”
太白金星被他這話噎了一下,連忙擺手:“帝君說笑了,並非此事……是關於帝君先前問起的迴返地府之事。”
“哦?”秦澤宇挑眉,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太白金星定了定神,壓低了些聲音,神色也鄭重了幾分:“陛下讓老道轉告帝君,那連通幽冥兩界的‘通幽門’,其入口……便在九重天之上。陛下說,帝君若是有暇,可自行前往查看。”
他說完,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秦澤宇的反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可是天界多年來的隱密,就這麼告知了這位新帝君,也不知會引出什麼風波。
秦澤宇聽完,臉上並無多少意外,反而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他踱了兩步,看向太白金星:“九重天?藏得倒是夠深的。這麼說,上次金星不是不知道,隻是不方便說?”
太白金星老臉一紅,訕訕道:“這個……老道也是剛剛才……才從陛下那裏得知確切位置。”
“行吧。”秦澤宇點點頭,不再為難他,“有勞金星跑這一趟了。替我謝過陛下,這份‘方便’,我很滿意。”
他語氣輕鬆,但那眼神深處,卻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玉帝這是在給他遞刀子,也是在看他敢不敢接,能不能用好。有意思,越來越有意思了。
太白金星見他沒有追究,心頭稍鬆,連忙躬身:“既然話已帶到,老道便不多打擾帝君了,先行告退。”
“金星慢走。”秦澤宇隨意地揮揮手,“對了,下次若再有什麼‘人間特產’,記得給您老帶一份嚐嚐鮮。”
太白金星腳下一個趔趄,差點被門檻絆倒,頭也不迴地快步離開了酆都殿,背影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殿門再次關上,秦澤宇站在原地,目光投向大殿上方,仿佛能穿透層層阻礙,望見那遙不可及的九重天。
通幽門……地府……
他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充滿興味的弧度。看來,這天庭的日子,確實不會無聊了。
秦澤宇沒急著去九重天找通幽門。玉帝老兒給了梯子,但什麼時候爬,怎麼爬,得看他心情。
他現在更想把這個冷冰冰、空蕩蕩的酆都殿,弄得稍微像個“家”。
他神念一動,儲物戒裏的東西嘩啦啦地傾瀉而出,瞬間打破了大殿的肅穆。
首先是一張看起來就軟得不像話的巨大懶人沙發,豆沙色的,被他隨手扔在了大殿中央,正對著那扇緊閉的殿門。
然後是一個造型簡潔的黑色金屬落地燈,燈泡是暖黃色的。
接著,一個小巧的電熱水壺,旁邊還放著幾桶不同口味的方便麵,紅燒牛肉、老壇酸菜,包裝鮮豔刺眼。
這還不算完。他又搗鼓出一個多功能插線板,接上了一個看起來頗為複雜的機器——遊戲機,旁邊還散落著幾個遊戲手柄和光盤盒。最後,他甚至摸出了一臺筆記本電腦和配套的無線鼠標。
一時間,這座象征著幽冥威嚴、輪迴法則的酆都殿,被這些來自凡間的、與仙氣格格不入的物件占據了一角,顯得異常怪誕。
秦澤宇滿意地拍了拍手,走到懶人沙發旁,一屁股陷了進去,舒服地喟歎一聲。這玩意兒可比那硬邦邦的玄鐵椅子舒服多了。
他拿起電熱水壺,想了想,又起身走到殿門口,推開一條縫,對外喊道:“喂!外麵的天兵大哥,有水嗎?純淨水,能喝的那種!”
守在殿外的天兵顯然沒料到新任帝君會問出這種問題,愣了一下,才呆呆地點頭:“有……有的,帝君稍候。”
很快,一個天兵捧著一個白玉淨瓶走了進來,看著殿內那堆奇奇怪怪的東西,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但還是恭敬地將淨瓶遞上:“帝君,這是天河之水,淨化過的,可直接飲用。”
“天河水?行吧。”秦澤宇接過淨瓶,掂量了一下,咕咚咕咚往電熱水壺裏倒。
天兵看著他把珍貴的天河水倒進那個凡間的鐵疙瘩裏,嘴角抽搐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敢多問,行了個禮,趕緊退了出去,順便小心地帶上了殿門,仿佛裏麵是什麼洪水猛獸。
秦澤宇插上電源——這酆都殿居然有類似電源的能量接口,倒是省了他轉換的功夫。
按下開關,電熱水壺發出輕微的嗡鳴聲,指示燈亮起。
他撕開一桶紅燒牛肉麵的包裝,把調料包一股腦倒進去,等著水開。
濃鬱的調料香味很快飄散開來,與大殿固有的陰冷氣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
他靠在懶人沙發上,翹起二郎腿,隨手拿起一個遊戲手柄,對著還沒連接的虛空比劃了兩下:“嘖,沒個大屏幕,差點意思。迴頭得弄個投影
秦澤宇剛把最後一口麵湯喝完,舒服地靠在懶人沙發上,就聽見殿門又被輕輕敲響了。
他挑了挑眉,神念掃過,來人竟還是那位七仙女紫衣。這丫頭,挨了訓還不死心?或是……對人間零食上癮了?
“進。”他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殿門推開,紫衣站在門口,小臉繃著,努力想做出嚴肅的表情,可那雙水靈靈的眼睛卻不自覺地往殿內瞟,尤其是在聞到空氣中尚未散盡的、濃鬱霸道的方便麵香味時,她的鼻子忍不住輕輕翕動了兩下。
她換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裙,比上次的鵝黃更顯幾分沉靜,顯然是想挽迴些顏麵。
“帝君。”她這次沒有立刻進來,隻是站在門口微微躬身,聲音比上次低了些,帶著點刻意的疏離,“姐姐們……讓我再來問問,帝君在此是否習慣?若有差遣,盡管吩咐。”
秦澤宇看著她那副努力裝作公事公辦的樣子,心裏覺得好笑。
他晃了晃手裏空了的泡麵桶:“剛吃完,味道還行。你要不要也來一桶?這次換個口味,老壇酸菜的,勁兒更大。”
“我……”紫衣的臉頰微微泛紅,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手邊的麵桶上,又飛快移開,嘴硬道:“小仙……不餓。隻是奉命前來……”
“奉命前來,然後站在門口聞味兒?”秦澤宇打斷她,從旁邊還沒開封的一箱方便麵裏又拿出一桶,“行了,別裝了。
看你那樣子,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進來吧,剛燒的水,還熱乎著。”
紫衣被他說得臉上更紅,有些惱羞,卻又抵擋不住那股酸爽香氣的誘惑,以及心底那點不服氣——憑什麼他就能這麼悠閑自在,自己卻要被姐姐們數落?她咬了咬下唇,最終還是沒骨氣地走了進來。
這次她沒敢坐秦澤宇對麵的椅子,而是挑了個離他稍遠些的石凳坐下,姿態端正,仿佛這樣就能顯示自己的立場。
秦澤宇也不在意,動作麻利地撕開老壇酸菜麵的包裝,調料、酸菜包一股腦倒進去,提起旁邊的電水壺衝入滾燙的天河水,叉子一放,蓋上蓋子。
“等三分鍾。”他把麵桶推到紫衣麵前,“規矩。”
紫衣看著麵前這桶散發著濃烈酸香的“凡間食物”,聽著他那理所當然的語氣,一時間竟忘了自己是來幹嘛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叫了一聲。
三分鍾仿佛格外漫長。秦澤宇也不說話,就靠在懶人沙發上看著她。
紫衣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隻能低頭盯著那麵桶,心裏天人交戰。
終於,秦澤宇拿起叉子遞給她:“好了,嚐嚐。”
紫衣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叉子。
掀開蓋子,一股更強烈的酸辣香氣撲麵而來,熏得她眼睛都瞇了一下。
她學著秦澤宇之前的樣子,小心翼翼地挑起一小撮麵條,吹了吹,送入口中。
“唔!”酸、辣、鹹、香,幾種味道瞬間衝擊著她的味蕾,比上次的薯片更加複雜,更加刺激。
她忍不住又吃了一口,這次吸溜的聲音有點大,在空曠的大殿裏格外清晰。
秦澤宇嘴角彎了彎。
“怎麼樣?比你們那清湯寡水的仙露瓊漿帶勁吧?”
紫衣臉頰微紅,嘴裏含著麵條,含糊地點了點頭,吃麵的速度明顯加快了。
秦澤宇看著她那副小倉鼠似的吃相,心情甚好,隨手又從旁邊摸出兩個冰涼的金屬罐子,拉開其中一個的拉環,“嗤”的一聲輕響,一股帶著麥芽香氣的白色泡沫湧了出來。
“光吃麵有點幹,”他晃了晃手裏的罐子,金黃色的液體在裏麵晃蕩,“嚐嚐這個?人間佳釀,叫啤酒。”
紫衣正埋頭苦吃,聞言抬起頭,好奇地看著他手裏那個冒泡的罐子:“啤……酒?”這個詞她從未聽過。
仙界的酒都是靈果佳釀,清冽甘醇,哪有這樣裝在鐵罐子裏,還冒著白沫的?
“對,凡人幹活累了,或者朋友聚會,都愛喝這個。”秦澤宇把另一個未開封的罐子遞給她,“解渴,還……有點上頭。”
“上頭?”紫衣接過冰涼的罐子,觸感很奇特。她看著上麵印著的陌生文字和圖案,又看了看秦澤宇仰頭喝了一大口,喉結滾動,發出滿足的喟歎。
她學著秦澤宇的樣子,笨拙地拉開拉環,“嗤”的一聲把她嚇了一跳,趕緊湊上去聞了聞,一股奇怪的苦味混著麥香。她皺了皺鼻子,試探性地抿了一小口。
“噗……好苦!”她差點吐出來,舌頭上全是澀澀的苦味和奇怪的氣泡感。
秦澤宇哈哈笑了起來:“第一次喝都這樣,多喝兩口就好了,苦盡甘來。”
紫衣將信將疑,看著秦澤宇又喝了一大口,似乎很享受的樣子。她不服氣地又喝了一口,這次喝得大了些,冰涼的、帶著氣泡的液體滑過喉嚨,苦澀之後,似乎真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麥芽甜香泛了上來,同時一股熱意從胃裏升起,讓她臉頰有些發燙。
她一邊小口嗦著麵條,一邊小口抿著啤酒,感覺……好像確實沒那麼難喝了,而且身體暖洋洋的,有點飄乎乎的,連帶著看秦澤宇那張臉都覺得順眼了不少。
至於姐姐們的囑托,司馬空的下落,還有什麼探查弱點……早就被泡麵和啤酒衝到九霄雲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