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逍的內(nèi)心已經(jīng)開始動搖了。
剛才的戰(zhàn)鬥，已經(jīng)讓他深刻地體會到了薑陌的強大和詭異。
他引以為傲的劍法，在薑陌麵前，竟然毫無用武之地。
他強大的殺招，搖光殺陣，竟然連薑陌的一根毫毛都傷不到。
而薑陌，卻始終一副雲(yún)淡風輕，遊刃有餘的樣子。
這種感覺，讓殷玄逍感到無比的憋屈。
“當！”
僅僅是眨眼的功夫，薑陌就已經(jīng)來到了殷玄逍的麵前。
他手中的長劍，如同閃電般刺出，直指殷玄逍的眉心。
殷玄逍連忙舉劍格擋，兩把劍狠狠地撞擊在一起，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
“嗯？”
殷玄逍這才發(fā)現(xiàn)，薑陌手中握著的，竟然隻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凡鐵長劍，連靈器都算不上！
他完全是用自己的靈氣來給劍做加持！
“殷少俠。”薑陌的聲音清越如劍鳴，“可曾聽過‘盛極而衰’？”
話音未落，他手中凡鐵長劍突然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哀鳴，然後猛地炸開！
劍身寸寸崩裂的剎那，薑陌並指為劍，竟將漫天星屑凝作三尺青鋒！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一劍刺出！
“勝者為王，何須多言！”殷玄逍倉皇舉劍格擋，強提真元，背後浮現(xiàn)出天劍閣傳承劍印。
可本該凝實的劍印此刻卻如風中殘燭，分明是道心受損的征兆。
虎口瞬間崩裂。
劍鋒傳來的沛然巨力，竟讓他生出蚍蜉撼樹的荒謬感。
劍修，講究一往無前，有死無生！
一旦心生怯意，便落了下乘。
僅僅是一個小小的退卻，便讓殷玄逍在氣勢上輸給了薑陌，也讓他失去了與薑陌抗衡的資格！
下一刻，天崩！
破陣！
原本籠罩在眾人周圍的黑暗空間，瞬間崩塌，消散無蹤。
刺眼的光芒，重新照亮了整個世界。
眾人如夢初醒，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迴到了闕海坊。
天色已經(jīng)來到了傍晚，天氣仍然悶熱。
剛才在搖光殺陣中的搏殺，居然過了這麼久！
周圍一片狼藉，原本熱鬧繁華的街道，此刻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一片廢墟。
別說是那些小攤了，就連街道兩旁的高樓，都倒塌了不少。
不得不說，雲(yún)錦莊老板娘不讓人在店裏打架多少還是有點道理的。
至少現(xiàn)在雲(yún)錦莊還好好的。
人群中某個築基修士腿一軟跌坐在地：“娘嘞！老子剛才用留影石錄了全程！這能賣多少靈石？”
“錄你個頭！”旁邊的夥伴一巴掌拍在他後腦，“沒看見那邊幾個天劍閣的眼神要吃人？趕緊把留影石毀了！”
殘陽如血，將闕海坊染成赤色。
清越的劍鳴聲漸漸消散，薑陌和殷玄逍兩人，已經(jīng)分開了數(shù)十米遠。
薑陌垂手站在碎石堆中，依舊是那副雲(yún)淡風輕的模樣，毫發(fā)無損。
他屈指輕彈袖口並不存在的灰塵，眉眼依舊清朗如月。
隻是，他手中的那把凡鐵長劍，已經(jīng)在剛才的戰(zhàn)鬥中，不堪重負，徹底碎裂了，化作了一地的碎片。
此刻，他已是空手。
另一邊，殷玄逍同樣沒有受到什麼實質(zhì)性的傷害，隻是身上的衣衫，在之前的戰(zhàn)鬥中，被劍氣劃破了幾道口子，顯得有些破損和淩亂。
從表麵上看，似乎是薑陌輸了。
畢竟他連武器都沒了。
然而...
“咳！”
殷玄逍突然握劍抵地，劍尖在黃土上劃出細長的溝壑。
這個動作他做過千百次，往日劍鋒掠過都是摧金斷玉的流暢，此刻卻拖出斷續(xù)的沙沙聲。
他死死盯著自己顫抖的右手，虎口滲出的血珠沿著劍柄紋路蜿蜒而下。
觀戰(zhàn)的天劍閣弟子們鴉雀無聲。
他們從未見過首席師兄這般狼狽模樣，更不敢相信那個三年前還被洛師姐嫌棄的廢物宗主，此刻竟能與天劍閣最強弟子平分秋色。
這麼多年來，殷玄逍一直順風順水，未嚐一敗，被譽為雲(yún)州年輕一輩的第一人，是無數(shù)修士仰望的存在。
他也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會遇到如此強大的敵人。
如果薑陌是一位化神期的大能，那他輸了也就輸了。
境界輸人，理所應當。
但偏偏，薑陌和他一樣，都是元嬰期修士，而且還是貨真價實的元嬰初期，元嬰一重！
在年齡上，薑陌也和他差不多，甚至還要比他小幾歲。
之所以薑陌已經(jīng)是青玄宗的宗主，而他還是天劍閣的弟子，純粹是因為薑陌的師父，那個老登死得太早了。
這讓殷玄逍很難接受。
他抬起頭，看著遠處那個平靜如水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動搖。
眼前這個男子，就在不久之前，還是一個金丹初期的廢物，是整個雲(yún)州修仙界稍微有點實力的，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腳的存在。
如果不是因為洛清璃出身青玄宗，殷玄逍可能這輩子都不會聽說過，有這樣一個垃圾宗門，還有這樣一個廢物宗主。
可現(xiàn)在，就是這樣一個“廢物”，竟然站在了他的麵前，與他戰(zhàn)成了平手！
他殺了白師弟，重傷了清璃師妹，而自己，卻拿他毫無辦法！
薑陌身上那件靈寶著實詭異。
再打下去，他也沒有自信打贏薑陌。
一生從未遇到過挫折的他，此刻，竟然有些迷茫了。
“你練的是什麼邪術？”殷玄逍的聲音像是從寒潭底撈出來的，“青玄宗根本沒有這種傳承。”
“哈哈，我青玄宗有什麼傳承，還輪不到你天劍閣的人過問。”
薑陌忽然向前踏出半步，殷玄逍的劍尖條件反射般揚起三寸。
這個細微的動作讓兩人都怔了怔，微風卷著血腥味掠過他們之間碎裂的地麵。
“殷少俠在害怕？”薑陌的食指晃了晃，青芒在指縫間流轉(zhuǎn)，“還是說...”
“夠了！”
劍氣驟然暴起，卻在觸及薑陌衣角的剎那被金光吞噬。
果然還是突破不了他的防禦！
“罷了...”殷玄逍長歎一聲，既有不甘，也有無奈，“今日之事，我天劍閣記下了！來日，定當親自前往青玄峰，向薑宗主討教！”
說完，他也不管薑陌會如何迴應，轉(zhuǎn)身就準備離開。
既然無法取勝，那就隻能暫時退去，從長計議。
然而，就在他轉(zhuǎn)身的一剎那，他的目光，卻落在了不遠處，那個趴在地上的身影上——洛清璃。
素來纖塵不染的白裙裾沾滿灰塵，發(fā)間玉簪斷成兩截，可最刺目的卻是她望向薑陌時眼中翻湧的恨意。
那個曾經(jīng)連禦劍時都要與他保持三尺距離的師妹，此刻竟用染血的指尖死死摳進泥土。
昔日風光無限，高高在上的清冷仙子，此刻卻狼狽不堪，落魄至極。
雖然身上沒有什麼明顯的外傷，但整個人看起來卻十分虛弱。
“清璃師妹...”
殷玄逍的心中，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