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九鳶聽說踏入仙途的修士都可以服用辟穀丹，為什麼您...會隨身帶個烤鴨呢？”


    蘇九鳶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修行又不是坐牢，何必把自己搞得那麼苦呢？”薑陌笑了笑，指了指蘇九鳶手中的烤鴨，“嚐嚐吧，這烤鴨的味道，可比那些淡而無味的丹藥有意思多了。”


    少女再次沉默了。


    她看著薑陌那張帶著溫和笑容的臉龐，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忽然，蘇九鳶輕輕地笑出了聲。


    這笑聲清脆悅耳，如同風鈴般動聽，卻也驚得她自己都愣住了——她已經記不清，自己前世最後一次這般開懷地笑，是什麼時候了。


    一股酸澀的感覺湧上鼻尖，就連眼眶也微微紅了。


    不對！


    小女帝猛然驚醒。


    我這是怎麼了！


    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陣陣發熱，心中更是羞憤難當，


    她可是執掌過天憲的女帝！


    怎麼能...怎麼能因為這區區半隻烤鴨就...


    她連忙低下頭，不想讓薑陌看到自己這副失態的樣子。


    這下才是真的丟死人了！


    她的唿吸變得有些沉重起來，連續做了好幾次深唿吸，才終於勉強平複了自己那顆躁動不安的心。


    少女緩緩地抬起頭，看著薑陌，那雙原本清澈的眸子中，此刻卻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


    她張了張嘴，萬千疑問在舌尖滾了又滾。


    最終卻隻是垂眸盯著油紙包，任由夜風吹散未盡之語。


    月光如水，靜靜地灑在兩人身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遠處守山鈴又響了一聲，驚起滿林棲鳥。


    在薑陌的注視中，蘇九鳶終於低下了頭，開始吃起了手中的烤鴨。


    一口咬下，酥脆的外皮在口中發出“哢嚓”的聲響，鮮嫩的肉質和濃鬱的汁水瞬間充斥了整個口腔，一股難以言喻的美味在舌尖綻放開來。


    真香！


    小女帝一下子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直接狼吞虎咽起來，再也顧不得什麼女帝的威儀了。


    反正也沒人知道我是女帝！


    吃了再說！


    在她重生之前，這種等級的靈獸肉，她當然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根本不稀罕。


    但她重生歸來後，就直接從家族逃了出來，一路顛沛流離，還真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


    偶爾當迴貪嘴的小姑娘...似乎也不錯？


    小女帝不知道的是。


    在她低頭狼吞虎咽的時候。


    此刻薑陌已經滿頭問號了。


    就在剛才蘇九鳶接過烤鴨的那一剎那，薑陌的腦海中便響起了係統的提示音。


    【叮！宿主贈予弟子烤鴨半隻，觸發返還機製，億倍暴擊！】


    【恭喜宿主，獲得烤鴨五千萬隻！】


    薑陌：......


    這玩意兒...


    也能觸發返還機製？


    統子，你認真的嗎？


    五千萬隻烤鴨？


    我這是要開烤鴨店嗎？！


    而且...


    我這山上也沒地方放�。�


    哪怕是算上薑陌手上那個低級儲物戒指，也沒有那麼多的空間放這麼多的烤鴨。


    【返還的物品如果宿主無法一次性取出，可以暫存在係統空間內。】


    係統貼心地給了個提示，讓薑陌安心不少。


    好歹不用擔心青玄宗被從天而降的烤鴨覆滅了。


    這下好了，以後不缺烤鴨吃了。


    “統子，你這係統空間有保溫保鮮功能嗎？”薑陌樂嗬嗬地在心裏問道。


    【......】


    係統沉默了。


    你把係統當什麼了！


    “唿——”


    一陣微風拂過，帶起蘇九鳶額前的幾縷碎發。


    小女帝把臉埋在油光發亮的鴨腿裏，前世端坐九重天宮用玉箸分食珍饈的記憶，此刻被舌尖酥脆的焦香撕得粉碎。


    “慢些吃�！睖貪櫟哪新晱念^頂傳來，帶著檀香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發頂。


    蘇九鳶渾身一僵，還沒來得及躲開，就感覺臉上黏膩的油漬如春雪消融——是除汙咒。


    她叼著鴨腿抬頭，正撞進薑陌含笑的眼眸。


    “謝謝師尊。”她小聲嘟囔了一句，聲音細若蚊蠅，頭埋得更低了，繼續與眼前的烤鴨奮戰。


    這種被人細心照顧的感覺...


    實在是太久違了。


    小女帝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在心中暗自思忖。


    “這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她還是搞不懂薑陌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好。


    要知道，她今天在闕海坊的時候，可是聽說了薑陌那些不堪的往事。


    這個便宜師尊，可是有兩次被徒弟背叛的慘痛經曆的。


    第一個徒弟陳淼的事情她不太清楚，具體情況不明，不好隨意下判斷。


    但第二個徒弟洛清璃，那可是板上釘釘的白眼狼啊！


    從坊市眾人的隻言片語中，蘇九鳶也大概拚湊出了事情的經過。


    薑陌對洛清璃可謂是傾盡所有，悉心教導，視如己出。


    結果呢？


    這洛清璃一朝得勢，竟然轉頭就拜入了其他宗門，將薑陌這個師父棄之如敝履履。


    簡直是狼心狗肺，豬狗不如！


    按理說，經曆了兩次這樣的背叛，薑陌應該對收徒一事心有餘悸才對。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更何況，薑陌這可是被連咬了兩次啊！


    這放誰身上不得留下點心理陰影？


    可薑陌倒好，這才多久啊，竟然又收了自己當徒弟，也同樣對自己這樣的真心。


    這心也太大了吧！


    他難道就不怕自己也像洛清璃那樣，翅膀硬了就一腳把他踹開？


    還是說...他真的蠢到人性？


    蘇九鳶百思不得其解。


    在前世，她身為一代女帝，見慣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


    因為她身邊圍繞著的，永遠都是那些頂尖的強者。


    而像薑陌這樣的人，注定是無法在殘酷的修真界中走得太遠的。


    這樣的人...


    真的能在玄黃界這種地方生存下去嗎？


    真的有人修仙不是為了斬斷塵緣，而是為了留住那點可笑的人間煙火？


    “師尊...你就不怕...”


    蘇九鳶嘴裏叼著鴨腿，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但話到嘴邊，她又猛地頓住，硬生生轉了個彎，“不怕我...把你吃垮嗎？”


    她本來想問的是，難道不怕我像洛清璃那樣背叛你嗎？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一時間居然有點於心不忍，不想點破薑陌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