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倒是也不必了，就這樣挺好。”
蘇九鳶有點別扭地說道。
“嗯？什麼意思？”
薑陌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就是字麵意思，不必了，師尊。”
她對著薑陌擺了擺手。
抬起下巴，努力找迴一點前世女帝睥睨天下的氣場，盡管那雙清亮的眸子裏還殘留著未散盡的震驚和複雜情緒。
“既然是師尊你親自選中的人，人都已經帶迴來了，我還能真讓你為了我把人趕走不成？”
她輕哼一聲，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有些釋然：“放心吧，師尊。本帝大度著呢。”
“一個楚惜月而已，前世讓她蹦躂了那麼久，是我的失誤。這一世，她在眼皮子底下，我倒要看看她能翻出什麼浪花來。隻要她安分守己，不主動來招惹我，我也懶得跟她計較。我忍了。”
薑陌聽完，挑了挑眉，歪頭看了她一眼。
小女帝又補充道：“她擅長算計，實力卻並不比我強。眼下她受傷投靠咱們，身上那點底牌怕是早用光了。你覺得她現在還能翻出什麼花樣？”
“反正昨日種種，已是過眼雲煙。今生今世，她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呢。我跟她算舊賬幹嘛？前世的恩怨再深，那也是前世的事了。如今她這副落魄模樣，我犯不著跟她過不去，白費力氣罷了。”
薑陌挑了挑眉，有些意外蘇九鳶態度的轉變如此之快，但更多的是欣慰。
他看著蘇九鳶那副故作大方、努力維持“女帝風範”的樣子，忍不住失笑：“哦？真的忍了？九鳶，你可別是為了為師，故意委屈自己。”
他走近一步，眼神認真地看著她：“咱們師徒之間，不必如此。為師說過，會護著你。若你心裏實在不痛快，總憋著也不是事。楚惜月那邊...”
“哎呀，師尊，你想多了！”蘇九鳶再次擺擺手，這次是真有些無奈了，徹底放鬆下來，甚至帶上了些許嗔怪，“真不用這麼緊張兮兮的。”
她靠迴椅背，神態恢複了平時的幾分慵懶和隨意，隻是眼底深處多了些曆經滄桑的淡然：“說句不怕你笑話的，我前世走到那個位置，擋路的、使絆子的、明槍暗箭的敵人多了去了，數都數不清。楚惜月？她頂多算是其中比較難纏、比較膈應人的一個，但也僅此而已。”
她聳了聳肩，像是拂去什麼微不足道的塵埃：“還不至於讓我重生一次，就隻盯著她一個人記恨到現在，非要跟她拚個你死我活。那也太掉價了。”
蘇九鳶抬眼看向薑陌，嘴角彎起一個真實的、帶著些狡黠的笑容：“隻要她安安分分做她的‘小師妹’，別動什麼歪心思，尤其別來惹我，我自然也懶得搭理她。畢竟，我現在是你座下弟子蘇九鳶，我要重登九天女帝之位，精力寶貴著呢，哪有那麼多閑工夫跟她耗？”
薑陌一愣，沒料到她會這麼豁達。
他瞇起眼打量她半晌，驚訝道：“喲，這心態夠開啊？我還以為你得咬牙切齒地跟她鬥個你死我活，非把前世那點賬算清楚不可。你這轉變，倒是讓我刮目相看。”
蘇九鳶得意地哼了一聲，昂起下巴，眼中閃過一抹自信的光芒。
她拍了拍胸脯，驕傲道：“那是自然！如果不是有寬廣的胸襟，本帝前世怎麼證得了最終的大道？薑...咳，師尊，你可別小看我！我好歹也是橫掃九天十地的人，這點小恩怨，還不至於讓我亂了道心。”
薑陌聽她這話，忍不住哈哈一笑，難得正經地誇道：“行啊，女帝陛下，心胸寬廣，氣度不凡。師尊我都有點佩服了。不愧是能成帝的人，這份胸襟，確實有幾分大道風範。”
蘇九鳶被他這一誇，樂得咧開嘴，眼睛瞇成一條縫。
她挺直腰板，得意道：“那是！本帝可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楚惜月那點小伎倆，我早就不放在眼裏了！前世她再厲害，也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今生她這副樣子，我還不至於跟她一般見識。”
薑陌笑著點頭，正想再調侃兩句，蘇九鳶卻忽然收起笑意，臉色沉了下來。
她直直地看向薑陌，嚴肅了幾分：“不過，師尊，我今天反應這麼大，不是因為我放不下，而是為你擔心。”
薑陌一怔，手裏的動作頓住，茶杯懸在半空。
他疑惑地歪頭看她：“為我擔心？丫頭，我又沒得罪她，擔心我幹嘛？我這人命硬得很，吃不了虧。”
蘇九鳶皺起眉，目光沉沉地鎖在他臉上，聲音低了幾分：“楚惜月這人，心思太深。她現在看著老實，可誰知道她在盤算什麼？她要是拿你當跳板，或者背後算計你，我怕你防不勝防。你這人...”
她頓了頓，多了幾分埋怨，“太隨便了！整天吊兒郎當的，我不盯著點，怕你哪天被她賣了還在那兒傻樂！”
薑陌聽完，愣了半晌，隨即低笑出聲。
他放下茶杯，慢悠悠地站起身，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淡定道：“吃虧？我可沒那麼容易被人算計。你這心意，師尊我領了。”
蘇九鳶冷哼一聲，斜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別不當迴事！她那腦子，給你挖個坑你都未必看得出來。前世我跟她鬥了那麼久，她那手段我太清楚了。你要是真栽在她手裏，我可不想哪天替你收拾爛攤子！”
薑陌擺擺手，笑瞇瞇道：“行行，我小心點還不成？有你這大師姐盯著，我還能怕她一個小丫頭？放心吧，她現在這狀態，掀不起風浪。你啊，別老操心我。”
蘇九鳶瞪了他一眼，嘴上雖兇，眼底卻閃過一抹微妙的安心。
她知道，薑陌這家夥雖然看著不靠譜，可底牌深得很，她這擔心，多少有點多餘。
薑陌輕笑一聲，又抬手摸了摸她的頭：“行了，操心夠了你就繼續修煉吧，我不打擾你了。隻是明天還得趕路，別到時候頂著兩個黑眼圈跟我抱怨。”
蘇九鳶被他這一摸，愣了一下，下意識想拍開他的手，可手抬到一半又停住。
她瞪著他，小聲嘀咕：“......別老摸本帝頭！”
薑陌哈哈一笑，收迴手，淡定道：“行行行，女帝陛下。那為師走了哦。”
他轉身往門口走。
蘇九鳶看著他的背影，哼了一聲，走到角落盤膝坐下。
她閉上眼，嘴角卻微微上揚。
跟薑陌攤牌，也是解開了她的心結。
如今，她這重生之路，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