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笙轉過頭去,這才注意到,是林書崖墊在了自己身下。
自己半邊身子都壓在她的身上,兩人的臉也隻有半寸的距離,虞笙意識到不妥,慌忙地爬了起來。
“書崖哥,抱歉,你怎麼會在這兒?”
林書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我出來透透氣,看到你一個人在發呆,想著過來找你說話,結果你就摔倒了。”
“多謝書崖哥。”虞笙尷尬地朝他行了個禮,本想轉身離開,卻被他叫住了。
“阿笙,前麵在寺門口看到的那個和尚,是你夫君吧。”
虞笙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問起了這個,卻還是點了點頭。
林書崖卻瞬間變得激動起來,他上前一步,緊緊地抓住了虞笙的胳膊。
“阿笙,你怎麼能嫁給一個和尚呢?他對你也不好,婆家又那般苛待與你,你不如……”
話音未落,一個絳色身影以極快的速度閃了過來,撥開林書崖的手,將虞笙攬到了懷裏。
“和尚又如何,和尚亦能給阿笙幸福!”虞笙沒有看清楚人影,卻聞到了熟悉的檀香味道。
她側過身去,果然看到那張棱角分明的好看側臉。
隻是此時裴渡緊緊繃著唇,眉頭輕皺,看起來不太高興。
“裴渡,你怎麼來了?”
裴渡低頭,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輕聲道:“我再不來,別人的鋤頭就要揮到我的院牆了。”
虞笙怔愣一瞬,才意識到他說的是林書崖。
她忙不迭擺手解釋:“不是,我和書崖哥隻是偶然碰到,我們沒……”
“阿笙,不是偶然,是我一直跟著你。”林書崖朗聲道。
他說話的時候,卻沒有看向虞笙,而是緊緊地盯著裴渡。
兩個男人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對方心裏想的什麼,都幾乎明了了大半。
索性已經這樣了,不如將心裏的話都說出來,林書崖這般想著。
“你既是個出家人,就不該沾染世俗情愛,一邊說斷情絕愛遁入空門,又一邊吊著年輕的姑娘,這絕非君子所為!”
裴渡發出一聲輕笑,眼神之中多了幾分睥睨的意味:“不管是我什麼身份,婚嫁之事,皆是你情我願,請問林公子是以什麼身份來問我的?”
“我……”林書崖看了一眼瑟縮在裴渡身後的虞笙,咬牙道:“我自小看著阿笙長大,說是她的半個兄長也不為過!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落入虎口!”
“噢?既如此,那就不勞煩兄長操心了,我們夫妻倆的事情,我們自會關起門來商議,阿笙,你說是不是?”裴渡語氣戲謔,幾句話間,幾乎快將林書崖氣得吐血。
虞笙愣愣地聽著他們的對話,還沒有琢磨到內裏深層次的意味,便被裴渡問到了。
她雖不知道林書崖為何會對裴渡有這麼大的敵意,但出門在外,她肯定還是要維護裴渡的。
“呃,是……書崖哥你別擔心,我過得挺好的,裴渡娶我是因為……”她話音還未落,便被裴渡攔腰抱了起來。
“我家娘子腳崴了,不宜久站,先告辭了。”
在林書崖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裴渡已經抱著虞笙,離開了這片山坡。
虞笙靠在他的懷裏,聽著他的心跳,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你怎麼不告訴他我們的婚事是你家裏定的?”
“有什麼和他解釋的必要嗎?”裴渡打量著她的神色。
“有啊,他知道你的身份,若是在外麵到處亂說怎麼辦,這法會人多嘴雜的,萬一傳了出去,影響你的計劃怎麼辦?”
裴渡反應過來,她這是在擔心自己,心情瞬間好了很多。
“無妨,我不在意。”他輕聲道。
“那好吧,不過書崖哥應該也不是那麼嘴碎的人。”虞笙隨口嘟囔。
裴渡放在她腰間的手又緊了緊,他低下頭,神色晦暗地打量著她:“你倒對他挺了解?”
虞笙絲毫沒察覺到什麼不對:“還可以吧,畢竟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不過他人真的挺好的……”
虞笙說話的聲音陡然被推門的聲音打斷。
嘎吱一聲,門被打開,又關上。
一片黑暗靜謐的空間之中,隻有他們二人。
虞笙還沒來得及問這是在哪兒,便被裴渡放到了床上。
裴渡沒有點燈,他坐在床邊,緩緩朝著她傾身。
男人的氣息在黑暗之中逐漸逼近,她清晰地聽到他近在咫尺的唿吸聲,虞笙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裴,裴渡,你,你幹什麼。”
女子嬌俏而微微發顫的聲音充斥著裴渡的腦海,他幾乎能聞到虞笙身上的薰衣草花香。
黑暗之中,他能夠清晰地感知到她的五官的位置。
隻要他再前進一步,就能觸碰到他肖想已久的唇。
他的大腦在瘋狂叫囂著,吻她,讓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意,這樣就不用擔心她會不安、會猶豫、會被別的男人趁虛而入。
聽見裴渡的唿吸越來越重,虞笙緊張地抓緊了衣角,心中有了一個猜想。
裴渡,不會是吃醋了吧。
因為他看到自己和林書崖走得近,自己還幫林書崖說話,他以為自己和林書崖之間有什麼?
虞笙咬著唇,猶豫了許久。
片刻後,她輕輕伸手,在黑暗之中輕輕抓住了他的手。
她輕輕撓了下他的掌心,酥麻的聲音頓時傳遍了裴渡的全身。
她看向他眼睛的方向,輕聲道:“裴渡,我,我和林書崖沒什麼,你,你別擔心。
我答應了做你的妻,就不會做出那些對不起你的事情來。
你盡管忙你的事情去便是,我會等著你的。”
先前胸腔中的燥熱因著虞笙的這幾句話被徹底撫平。
裴渡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摒棄了腦海之中那些瘋狂的想法,輕輕地傾身,將頭靠在了她的肩上。
黑暗之中,誰都沒有說話。
他們就這樣輕輕地靠著,什麼也沒說,卻似乎什麼都懂了。
許久後,裴渡趴在她的耳邊,柔聲道:“阿笙,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