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府的動靜持續了大半日,虞笙便也提心吊膽了大半日。
早間她本來是想和裴渡一起過去的,他卻讓她留在暉園,說是不想讓她看到血腥的場麵。
虞笙不明所以,但她選擇了聽裴渡的話。
正午時分,裴渡終於迴了暉園,麵上的神色十分平靜,看不出來是高興還是生氣。
“怎麼樣了?”虞笙抓著他的胳膊急切發問。
裴渡卻慢條斯理地朝著廚房走去:“時辰不早了,先吃飯吧,你想吃什麼?素麵可以嗎?”
虞笙此刻哪裏有心情吃飯,但又想到裴渡今日早上沒來得及吃飯就出去了,此刻日上三竿,他一定是餓急了。
她隻得耐著性子跟在裴渡身後,看著他動作優美地生火、燒水、煮麵、吃麵。
等到他終於吃完麵,虞笙迫不及待地放下碗,急切地望著他。
“剝奪了她的管家之權,讓她長居佛堂!迸岫奢p飄飄地吐出幾個字。
“就這?”虞笙語氣驚訝。
“就這……”就這,已經是裴渡能施加給裴明頌最大的壓力了。
如今他無官無職,隻能憑借著豁得出去的脾氣和裴明頌對抗,顯然是不夠有力的。
今日若不是他先發製人從氣勢上壓倒了蔣氏,讓她自亂陣腳承認了她是幕後主使,怕是裴明頌都不會怎麼處置蔣氏。
如今這樣,至少可以確保她短時間內不再出來作妖,傷害虞笙。
裴渡輕歎一口氣,點了點頭。
虞笙反應過來,感覺自己不應該這樣問。
“那個,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知道如今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沒事,這樣已經很好了!
裴渡看著她強行擠出的笑容,內心五味雜陳。
半晌,他壓著嗓子,輕聲開口:“阿笙,再給我一些時間。
我會護住你,一定會的……”
他雙眸之中的晶亮令虞笙心生動容,她伸出一隻手,越過桌子,握住了他的手。
“裴渡,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如果不是你,我不會有如今的生活。
如今蔣氏去了佛堂,很長一段時間內估計都不能出來作妖了,我會更加踏實的。
裴渡,別擔心我,做你想做的事情,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支持你。”
她的語氣堅定而輕快,裴渡感覺握著她的手,感覺心中像是注入了一股強心劑。
是啊,如今他的力量或許還不足以徹底完成他們的目標。
可是他相信,假以時日,他一定能夠讓虞笙過上真正無憂無慮的生活。
吃過午飯後,裴渡和虞笙一起出了門,雇了十幾輛馬車,去翰林醫館將暉園的下人們都接了迴來。
除了兩位中毒最深的嬤嬤還不能下地以外,其他的人基本都已經恢複了正常。
看到裴渡和虞笙親自來接他們,大家都感動不已,互相攙扶著上了馬車。
後麵的幾天日子裏,暉園的生活徹底反了過來。
虞笙帶著清竹包攬了所有人的一日三餐和湯藥,定時定點地給大家送到房間裏,確保他們的身體能夠得到恢複。
暉園的下人們又是驚喜又是感動,甚至有幾個直接當場落下淚來。
“服侍別人這麼多年,還從沒見過姑娘這樣的主子,反過來照顧我們了。”
“是啊是啊,姑娘和世子人太好了,我要在暉園幹一輩子!”
“辛苦姑娘了,等老婆子我好了,一定盡心盡力地伺候您一輩子!”
看著他們一個個激動的模樣,虞笙覺得又好笑又溫馨。
重來一世,她最大的收獲除了裴渡以外,或許就是暉園這個家了。
這裏的每一磚每一瓦都是她親手設計出來的,這裏住的每一個人也都是她親自挑選的。
除了大家各司其職要完成的活計以外,更多的時候,她都把大家當成家人,和大家一起吃一起笑。
經過虞笙和清竹的悉心照料,暉園眾人的身體都逐漸恢複過來了。
恰逢中秋節,大家叫喊著說要一起賞月喝酒,順帶慶祝大家劫後餘生有驚無險。
虞笙聞言立即答應了下來,還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菜。
廚房的婆子們忙活了一下午,終於趕在天黑之前將宴席擺了出來。
外出忙碌了幾日的裴渡也踏著月色迴到了暉園,眾人其樂融融地歡聚一堂,一邊吃一邊聊。
虞笙看著幾日未見的裴渡,感覺他消瘦了許多,手上一刻不停地給他夾菜。
不一會,裴渡的碗被堆得滿滿的,他有些哭笑不得:“阿笙,夠了,夠多了!
“不夠不夠,你這幾天都瘦了,要多吃些!”
這些日子裴渡雖然住在暉園,但總是早出晚歸。
虞笙雖然關心他,卻也不會多嘴問他那些不能問的事情,隻是每天都要等到他平安歸來之後,才放下心去睡覺。
今日他好容易迴來得早了些,她更是恨不得將暉園裏所有好吃的都夾到他的碗裏。
裴渡感受得到她的關切,心裏暖洋洋的,乖乖地接受了她所有的好意。
飯菜吃得差不多了,清荷招唿著大家玩起了行酒令。
虞笙主動拍著請纓說要幫裴渡代酒,裴渡也沒拒絕。
幾圈玩下來,無論是對對子還是猜燈謎,他無一落敗,虞笙端著酒杯的胳膊都酸了,愣是一口酒都沒喝上。
她有些不滿:“裴渡,你要不要這麼厲害呀!這酒可是我地裏種的葡萄新釀出來的,我還想借此機會嚐一嚐呢,你都不給我機會!”
裴渡轉過身,寵溺地看著她:“你想喝就喝,今天在家裏,喝多少都不要緊,我會看著你!
得到他的首肯,虞笙也不再客氣,拉著清荷幾人推杯換盞起來。
她花重金請了京城中有名的釀造師,釀出來的葡萄酒又甜又香,喝起來如同果汁一般爽口。
大家一邊誇讚著這從未喝過的葡萄酒,一邊毫無顧忌地暢飲。
不多時,一大缸酒見了底,在場眾人也紛紛倒了下去。
虞笙一張小臉已經全部染上了緋紅,整個人暈暈乎乎的。
她傻愣愣地指著麵前的人,不明所以道:“怎,怎麼都睡了,繼續,繼續喝呀!”
話音剛落,她左腳絆住了自己的右腳,整個人偏偏倒倒的就要摔下去。
一直在她身邊守著的裴渡迅速伸出手,將人接到了懷裏。
香甜醉人的氣息襲來,看著懷裏人亮晶晶的眸子,裴渡感覺,這葡萄酒確實有些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