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頌早已等得不耐煩了,虞笙行了禮剛要坐下,他便厲聲嗬斥。
“虞笙,你還有臉坐?”
虞笙輕輕聳肩,無辜地看向他:“兒媳愚鈍,父親這是何意?”
裴明頌冷哼一聲:“你還愚鈍?我看你聰明得很!仗著我永安侯府的勢,跑到娘家作威作福,做出毆打姐妹、辱人清名這種惡事,你還有臉在這裏裝無辜?”
裴明頌話音一落,虞鍾信和董氏齊齊站起身,開始聲討虞笙。
在他們二人的描述之中,虞纖和虞靜幾乎已經被虞笙打得斷了氣。
看著他們被氣到變形的嘴臉,虞笙覺得有些可笑。
她不慌不忙地飲下一盞茶,才看向裴明頌。
“父親為何不問,我為什麼要打我的姐姐妹妹?”
“姐妹之間有摩擦是常事,你如何能……”裴明頌不假思索地答,話還沒說完,就被虞笙打斷了。
“父親誤會了,我與她們之間,可不是小女兒間的摩擦。
她們雇了殺手,想要在梅山中將我綁走,壞我清名,人證物證俱在,哪怕是鬧到京兆府尹,我也經得起查證!
我是永安侯府的兒媳,我的名聲不僅僅關係著我個人的臉麵,更關係著永安侯府的清譽。
而虞府明知我的遭遇,卻仍舊偏袒幕後之人,父親認為,我不應該打她們嗎?若是讓她們的奸計得逞,父親以為永安侯府還有臉麵立足於京城的一眾勳貴之中嗎?”
一連幾個問題,硬生生地將裴明頌責罵的話卡在了嗓子裏。
他不在意虞笙的安危,卻不能不在意永安侯府的名聲。
如今永安侯府已經飄搖至此,如何還能經得起風波呢?
一時間,裴明頌臉上神色變幻,半晌沒有說話。
眼看形式變化,虞鍾信和董氏都有些坐不住了。
“侯爺,您可別聽著妮子瞎說,哪有她說得那麼嚴重,真的就是女兒間的打鬧,上次她迴門的時候將姐姐妹妹推到荷塘裏一頓亂打,她姐姐妹妹隻是想報個小仇,絕對沒有想損害侯府的名聲!”
“是啊是啊,虞笙自小在家中就十分霸道,但凡有哪裏惹得她不高興,她就會打罵姐妹和下人。
如今她已嫁進侯府,日後若是再這般作風,同樣敗壞的是侯府的臉麵,侯爺可莫要輕拿輕放啊!”
虞笙冷眼坐在一旁,看著他們睜著眼睛說瞎話,連反駁的話都懶得說了。
她想說的話已經說完了,裴明頌如何決斷是他的事,但自己要不要受永安侯府的這個所謂“懲罰”,是她自己的事。
她轉頭看了看門外的太陽,已經墜了大半了。
算著時辰,裴渡應該再過不久就要迴來了。
她嘴角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繼續神色自若地喝起茶來。
她這般閑適淡然的模樣惹得裴明頌心中火氣不斷上湧,蔣氏也跟在一旁添油加醋。
“侯爺,依我看,這妮子是把準了這事涉及了兩邊府上的清譽,大家都不想把事情鬧大的心思,在這兒添油加醋呢。
那畢竟是一個爹生出來的姊妹,即便是有些齟齬,也不可能做出她說出的那種事情來。
再者那虞家大姑娘我見過,嬌嬌弱弱的一個姑娘,怎麼可能和那些市井匪徒有所牽扯。
侯爺,這次咱們可再不能被這虞笙蒙蔽了雙眼,想想過去侯府這些事情,哪一樁哪一件不是她鬧出來的。
索性她如今人在侯府,咱們這麼多人在呢,總不能讓她跑了。
好好將她關起來,教一教規矩,又不傷她又不打她,即便是子淵迴來,也沒得由頭說咱們的不是。”
蔣氏的話讓裴明頌的心逐漸安定了下來。
虞笙沒出事,人現在在永安侯府裏,就不可能做出有損侯府聲明的事情來。
至於其他的,他並不在意。
借此機會敲打敲打這個囂張跋扈的兒媳婦,才是當下最重要的事情。
至於虞府,一個看不上眼的小門小戶罷了,晾他們也不敢做出什麼有損侯府的事情來。
想到這裏,裴明頌猛地拍了一把桌子,怒目看向虞笙。
“虞笙,你可知錯?”
虞笙冷笑一聲,絲毫不意外他們的決定。
她迎著裴明頌的目光站起身,朗聲開口:“我何錯之有?”
見她如此放肆,裴明頌更加覺得自己必須要趁此機會好好收拾下虞笙,不然她真的愈發無法無天了。
“放肆!當著雙方父母的麵,你還敢如此囂張,我看兩位親家說得是一點不錯,你當真是被驕縱壞了!
來人吶,將世子妃給我拖下去,關進佛堂,靜思己過,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她出來!”
裴明頌不打算打罵虞笙,他很清楚裴渡的脾氣。
但關進佛堂之後,不給吃喝,又終日見不得陽光,那日子可不是好過的。
如此不著痕跡地折磨虞笙,才能讓她真的感到畏懼。
兩個小廝衝了進來,伸手就想抓虞笙。
早有準備的她迅速後退一步,隨手抓起一直放在桌上的花瓶,朝著其中一人砸了過去。
瓶盞破碎的聲音讓屋中眾人都驚了一跳,他們都沒想到,虞笙竟然還敢在永安侯府動手。
裴明頌怒火中燒,大踏步上前,想要親手擒住虞笙。
虞笙不可能朝著裴明頌動手,她朝外喊了一聲,早已做好準備的清竹清梅破窗而入,將虞笙護在身後。
“虞笙,你可想好了?當真要這樣大鬧永安侯府?你這般胡鬧,便是裴渡迴來了也護不住你!”
虞笙站在清梅和清竹的身後,絲毫不怵:“父親,應當是我問您,真的想好了,要對自己的兒媳婦動手嗎?”
聽到她這般挑釁之語,裴明頌再也控製不住胸腔中的怒火,抬手朝清梅清竹打去。
清梅清竹隻能防守,不能反擊,很快就落了下風。
正當二人猶豫要不要帶著虞笙先逃出永安侯府再說時,院外傳來了她們一直期盼已久的聲音。
裴渡一身紫色官服,氣質凜然地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裴明頌還沒來得及思考自己這兒子為什麼會穿成這樣,便聽到裴渡的冷聲質問。
“父親大人,外間傳永安侯府落敗,我從來不放在心上,可今日堂堂侯爺,竟朝自己的兒媳婦動手,若是傳出去,怕真是要貽笑大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