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希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裏的鬱悶,才悠然開口
“我可以不去報官”
裏正等人聽到這話心裏總算鬆了口氣,不過也知道這事他們做的過分了,可他們也有自己的苦衷。
“但是…”聽到這話他們知道蘇雲希還有要求,不過在他們看來,隻要不去報官,蘇雲希提的要求不太過分,他們都能給她做主。
蘇雲希也沒讓人等太久,接著說出她的要求“等把他們趕出村子後,他們的這處房子包括房產必須歸我。”
“這…”
裏正聽到她的要求還有些意外,一般村裏的房屋沒有主人後,都是由村裏收迴。
如果有後代的就交給其後代,沒後代的就由村裏收迴,以後可以出售或者出租,所得銀錢用於村裏辦事所用,比如修橋修路等。
劉賴子家的房子占地麵積還是很大的,他們家日子過得不差,房子比起一般人家算好的了,要是出售起碼得有三四十兩銀子。
不過裏正想到如今蘇家的勢頭,再加上確實是蘇雲希受了委屈,和村長幾人眼神交流後,倒也點頭同意可。
“行,就按你還說的辦。”
窩在一旁的劉賴子夫妻頓時傻眼了,從前他們在村裏無賴慣了,一般人真懶得和他們多計較,主要劉賴子臉皮厚,除非你比他還無賴,不然一般人碰見他隻有吃啞巴虧的份
這次他本來也是想用老辦法拖一拖,再耍耍賴,等蘇雲希鬆口,下次時間到了他依然如此行事,隻要他臉皮夠厚,這事兒可能也就不了了之了,畢竟真要壞了這杏花村的名聲,有的是人比他著急。
可沒想到蘇雲希不按常理出牌,堅持要求趕他出村,還用告官威脅裏正,逼的裏正不得不按她說的辦,還把他們走後他的房子所有權的分配好了,這和他想的不一樣呀!
眼看蘇雲希已經在吆喝人幫忙準備收拾房子了,還開了一人二十文的工錢,這可把村民激動壞了,一窩蜂湧上去準備幫忙。
劉賴子急的跳腳,可沒人理他,眼看已經有人在往外丟他們的東西了,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大聲喊著
“我還,我還錢還不行麼,別動我的東西了。”
幫忙的人停下手中的活兒,都看著蘇雲希,蘇雲希示意他們先等等,隨後轉向劉賴子,伸出手掌
“錢拿來吧。”
劉賴子氣結,也隻能無奈的朝著房中走去。
一陣“窸窸窣窣”翻找東西的聲音傳來,隔了好一會兒,才拿著一個布包走了出來依依不舍的遞給蘇雲希。
蘇雲希掂量了一下,也沒打開看,皺了下眉頭“這數目不對吧”
劉賴子心裏咒罵了一句:這死丫頭還有點本事,隻掂量一下就知道數目不對。
臉上卻陪著笑
“雲希呀,你看在這鄉裏鄉親的麵子上,剩下的就算了吧,我隻有這八十兩了,現在我們家是真的窮得叮當響了”
就連李氏都在一旁哭喪著一個臉:這迴家裏是真的一窮二白了。
不過蘇雲希可不是那麼好糊弄了,給了你機會既然你不要,那就不用囉嗦了
“剩下這二十兩沒有的話就用水田抵債吧,村長爺爺,村裏的田地情況你比較了解,你看看他們家的田值不值這二十兩銀子。”
村長倒也上道,蘇家的情況他是最了解的,以後肯定能飛黃騰達,現在他要抱緊大腿,以後有什麼好事,人家才會想著他。
說著就跟蘇雲希說起了劉賴子家的哪幾畝田是上等田,哪裏田位置比較好…
聽得劉賴子是目眥欲裂:這死丫頭是一條活路都不準備給他留呀,雖說他不靠田裏那點子糧食過活,可沒糧食和沒田地那是兩碼事,他到底是個農村人,要是田地沒了,那真是沒活路了。
“等等,我想想,我應該還有銀子,你讓我找找”
“你竟然還藏了銀子,你個臭男人,竟然還存了私房錢”這次爆發的是李氏。
家裏的銀錢一直都是她在保管,沒想到在她眼皮子底下劉賴子都還能存下錢。
劉賴子沒理會李氏的發飆,還是先保下田地要緊。
隻見劉賴子拿起一把鋤頭就往茅廁的方向走。
走到茅廁門前的牆角,掄起鋤頭就挖了起來,埋的不深,隻幾下就挖出了一個一斤多的土罐,他抱出土罐,來到眾人麵前“嘩啦”一下倒出了裏麵的銀錢。
蘇雲希被那味道熏的往後退了一大步,還是蘇二勇有眼色,急忙上前擋住,順便清數倒出來的銅錢。
這堆銀錢零零散散的,銅錢居多,碎銀沒多少。
也虧得這兩天跟著擺麵攤,蘇二勇多多少少也學了些數數,不然他還不定數的清這些錢。
蘇雲希要幫忙,他沒讓,他自己一個人數的。
就算是這樣也足足花了快半個時辰的時間,才數夠二十兩銀子的數,給他熏得差點沒吐出來,心裏咒罵劉賴子:這他娘的是真會找地方呀,誰家藏錢藏到茅廁邊的,真是臭死老子了。
也不知道這這些錢劉賴子攢了多久,除了他數的這些,地上也還有一小堆呢,不過看著銅錢的顏色,估計也是攢了好些年了。
他也沒把錢交給蘇雲希,就脫下自己的外套包住這些銅錢,自己提著。
錢拿迴來了,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
蘇雲希當著眾人的麵撕了欠條,又給剛剛賣力幫忙的人一人給了二十文錢,包括裏正村長和答應來作證的幾位長輩。
就這一會兒,她就出去了三四百文錢,直把一些村民眼紅直說她是敗家子。
不過蘇雲希不在乎,這些錢她多賣幾碗麵條就賺迴來了,主要今天能把這一百兩銀子要迴來,她心情愉悅,不在乎這些小錢,她轉手就把錢遞給蘇老婆子
“奶奶,給,這錢你收著。”
蘇老婆子笑得臉上的褶子都多了幾條“哎,奶奶給你收著”
周邊的幾個老婦人都羨慕得說她得了個福囡囡,蘇老婆子笑得更歡了。
謝墨安目睹了這一幕,看著那個自信從容的女子,頭一次覺得一個女子並不是要滿頭珠翠,錦羅加身才算美,這種由內而外散發著魅力的女子,不需要任何珠釵的加持,也能讓人一眼就淪陷。
眾人開始散去,蘇雲希也準備和家人往迴走,這時剛才帶謝墨安過來的熱心人突然高喊了一句“蘇二勇,你嶽家有親戚來了。”
聽到叫自己的名字,蘇二勇立馬就停下腳步,可聽到後麵的話,他就不懂了“嶽家,什麼嶽家,我哪裏有嶽家。”
蘇家人也一臉懵的看著剛剛說話的人,而反應過來的蘇雲希則是先看了婉娘,見她娘沒什麼激動表情,她就知道,估計娘親也是懵的,她過去扶住婉娘“娘,我們一起去看看是怎麼迴事。”
婉娘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是真的麼,真是我娘家人找來了。”
她知道自己的情況,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不是沒想過要去找找自己的家人,可失憶後她對這些事是完全沒了記憶,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怎麼找。
她也曾想過她的家人知道她丟失後,會想著來找她嗎,還是說其實她是被人丟棄的,隨著這日子一年年的過去,她也慢慢想通了。
可是在她完全不理會的情況下,竟然聽見有娘家人找了過來,說沒情緒是假的,被女兒扶著走到路人說的兩個年輕男子麵前,打量著眼前的人,婉娘卻是毫無印象。
反倒是蘇雲希,看著謝墨安似曾相識的臉,皺起了眉頭,她好像見過這個人,可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謝墨安看著眼前的蘇家人有些尷尬的握拳碰了碰鼻子,他本來是不想聲張,準備跟在蘇家人身後,等沒人的時候再打招唿,誰知道會被人嚷了出來。
他看著蘇雲希一副沒有認出他來的樣子,心裏有點淡淡的失落,不過既然事已至此,他也就大大方方的和蘇雲希打招唿“姑娘,我們又見麵了”
蘇家人都驚訝的看著蘇雲希,這人是來找雲希的,雲希什麼時候認識陌生男子了?不是說婉娘的娘家人麼,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這時蘇雲希總想起了眼前的人是誰,這不就是她在林子裏救的那個差點就死的年輕男子,他竟然找到這裏來了!
“是你,你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
聽到蘇雲希話裏帶著戒備的語氣,謝墨安有些鬧心,可在大庭廣眾之下又不好言明,隻能語氣輕鬆的低聲解釋道“確有事情需要叨擾姑娘,可否換個地方再敘”
蘇雲希也知道這個時候不好說話,隻能點頭答應“那就去我家裏吧。”
說著就帶頭往家裏走去,一些還留在原地沒走的村民瞬間跟在後麵八卦。
“婉娘,這真是你娘家人啊,他們是你的侄兒麼,長的還挺俊的呢。”
“婉娘,看著你娘家人也不像什麼富貴人家,看來你也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嘛。估計也是跟我們一樣的泥腿子。”
蘇二勇聽到這話氣的停下腳步,眼神盯著剛才說話的婦人
“這位大嫂,我們從來沒說過婉娘是什麼千金小姐,還請你別胡亂編排,再說我的婉娘不管是什麼身份,她都是我愛重的人,我不希望聽見有人在背後說這些話,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否則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說完蘇二勇扶著婉娘往家走去。
剛才嚼舌根的婦人沒想到平時憨厚老實的蘇二勇發起火來這麼駭人,又當著這麼多人麵被下了臉,當下也隻能氣哼了一聲,也迴家了。
今天的蘇家人成了整個杏花村茶餘飯後談資,。
先是蘇雲希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暴力拆門要債,後又是婉娘十多年沒音訊的娘家人找上了門,還有就是一直以為是出生在富貴人家的婉娘原來也是莊戶人家出身,這讓村裏一些喜歡攀比的村婦覺得也不過如此。
蘇家人迴來後,關上了大門,隔絕了跟在後麵想看八卦的村民。
蘇雲希把人帶進堂屋,眾人依次落座,這時卻是蘇二勇先開了口
“兩位公子貴姓,你們說是我娘子的娘家人,你們有什麼證據麼?”
他作為婉娘的枕邊人,自然知道這麼多年,娘家人對於婉娘來說就是一塊心病。
她不知道自己的來曆,不知道自己的姓氏,不知道她是自己走丟的還是被家人拋棄的,現在有自稱是她娘家人的人找上了門,先不說真假,他肯定是要問明白的。
這話一出,蘇家人幾十雙眼睛都盯著兩人,謝墨安和夜一頓時覺得有些亞曆山大。
他總不能說,他不僅不是他們所想的娘家人,還是來問救命恩人討要之前送出去作為報酬的玉佩,這種丟盡臉麵的話,真的不好啟齒呀!
暗一看著主子難以開口的表情,正想把事情攬在自己身上,卻被謝墨安攔了下來,事情的起因是在於他,理應他來解決。
隻見謝墨安先是對蘇家人躬身施了一禮,隨後才朗聲開口道
“很抱歉對你們撒了謊,我們不是這位嬸子的娘家人,隻是事出有因,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還望各位能諒解。為此造成的誤解,我們深感抱歉”
婉娘聽到他們不是娘家人,心裏說不出的失落。
她一開始真的以為是她娘家的小輩找來了,雖說這種可能性很小,可她還是有些期待的,現在證實是假的,怎麼可能心裏沒有芥蒂。
可一貫與人為善的她也說不出什麼責備的話,隻是淚眼婆娑的坐著一言不發。
蘇雲希看著眼前的兩人把自家娘親惹哭了,狠狠的瞪了謝墨安一眼:你是來恩將仇報的吧。
謝墨安自知理虧,也沒在意蘇雲希的表情。
反倒是蘇二勇,看著自己的美人娘子落淚,心疼不已,對著謝墨安兩人猛飛刀子,要不是他們認識自己的女兒,這會兒早就用大棍棒打出去了。
蘇雲希看著婉娘情緒低落,就讓蘇二勇陪著她先迴房。隨後轉身麵向謝墨安兩人,語氣清幽的開口“現在可以說說你們的目的了吧”
謝墨安看著眼前的一波人,還是有些說不出口,加之玉佩的事不能讓太多的人知曉,隻能硬著頭皮開口“我能單獨跟姑娘談談麼!”
這話一下子惹惱蘇家人,“單獨談談”,那可是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