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姒等人去接了崔易迴家。
他們到的時候,武屠正在磨刀石旁磨他的殺豬刀,崔易手裏拿著一個棍子在與一個草人對練。
崔長佑交友廣泛,三教九流都有,與武屠也熟悉,剛剛一下馬車就往院子裏走:“武大郎,哈哈哈,我來找你喝酒了。”
崔姒的腳差點崴了一下,幸好落在後麵的江辭年伸手扶了一下她的手臂,這才沒摔著。
“崔娘子傷著腳了嗎?”
“沒...沒傷著。”崔姒臉色有些尷尬。
每每聽到‘武大郎’這個稱唿,她都有些要繃不住。
“我當是誰呢,崔八,你小子迴來了,不去深山裏尋仙修道去吧?”
崔長佑人生有二好,一是交友,二是尋仙修道。
不過這些年天天往山裏跑,也沒見他修出什麼來,性子也不沉穩,定力也沒多少。
“道爺我修的是逍遙道,逍遙自在便是道,隨心隨性而為啦。”
總而言之,開心就好,過得逍遙快活就是在修道。
“哈哈哈,那你一迴來,你老母親的拐杖應該不會閑著了。”
崔姒與江辭年走進去的時候,正好見到武屠扛著殺豬刀哈哈大笑。
他大約是二十七八的年紀,年紀不算大。
但他生得人高馬大,肌肉隆起,臉上還長著一茬絡腮胡。
再加上是個殺豬的,一身匪氣殺氣,有些顯老,看著像是三十多歲的人。
不過他人看著兇惡,卻十分的仗義豪爽。
擱這,崔姒真的喊不出這‘武大郎’的稱唿。
“小叔父,六妹。”崔易見到兩人也很驚喜,“六妹,你可算是來了,你要是再不來,我就要迴去看看了。”
“我聽說你定親了,是不是真的?”
武屠聽到這話也道:“是啊,我也聽說六娘子定親了,六娘子定的是哪一個啊?”
“小子江辭年,見過二位。”江辭年坦蕩從容,宛若青竹青鬆,任由兩人打量。
“就他?”崔易瞧著就不滿意,“六妹,你糊塗啊,就他這小白臉的樣子,能保護得了你?不行不行,這門親事我不同意。”
崔姒心道:你不同意個鬼哦,我親都定了,還等你不同意。
再說了,崔易的眼光,她實在是不敢恭維。
大約是長得像武屠這樣人高馬大、孔武有力,他才覺得好,覺得配得上她,能保護她。
真的,她真的吃不下這口哈哈哈。
想起自家和他一樣人高馬大的未來五嫂,雙斧頭舞得虎虎生威,兩人湊在一起一頓要吃兩桶飯,她真的是哈哈哈......
等有了孩子,就是三個飯桶。
救命,快忍不住了。
江辭年笑了:“若是五郎君擔心,不如你我過上幾招如何?”
“哦,你還會武?”崔易詫異極了。
“對對對,你倆過幾招去。”崔長佑一臉讚同,對崔易道,“小五啊,這一次你得看仔細了,知曉什麼叫做人不可貌相。”
崔姒在一旁也點頭:“對,人不可貌相,你要記住了,下迴要是遇見了長得像小白臉的,可千萬別亂說話,尤其是沈小將軍啊!”
要說長得像小白臉的,誰能比得過沈陌這位沈小將軍。
他就生得那唇紅齒白小白臉的模樣,甚至還有些幼齒,像是沒長開似的鄰家少年郎。
但人家可是狠人之中的狠人啊。
誰要是敢說他小白臉,小心這項上人頭。
崔長佑也想起了那位少年將軍,連連點頭讚同:“對對,就是那位跟在燕城王身邊的,你萬萬不可說人家小白臉,那可是要命的啊。”
這話,崔易想起那位‘翻雲白袍小將軍’的形容,忙是點頭,表示記住了。
不過他惦記著要試試江辭年手裏有多少真功夫,也沒去細想,便喊江辭年過去比劃去了。
崔長佑與武屠勾肩搭背去喝酒去了。
身邊的人都空了,崔姒坐在院子的磨盤邊的木櫞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心裏有些落空空的。
胭脂問她:“娘子怎麼了?”
崔姒看著院子裏平地上崔易手持長棍,江辭年手持一根竹子,兩人幾瞬便打在了一起,你來我往好生精彩。
風吹過院子,不知從何處吹來了一陣桃花香,有幾瓣桃花隨風飄落。
“我在想一件事。”崔姒看向天空,“若是有些緣分,因我而錯過,那是不是我的錯?”
若是崔姒不嫁給燕行川,崔氏一族或許遠不如上一世,甚至崔景與崔易的成就也不如上一世。
對此,她心裏倒是平靜坦然。
甚至連燕渡......她也隻期待於她給他換一個爹,他還會來到自己的身邊,雖然舍不得,但也做下決定。
她想好好地安穩地過她這一世,她想為自己而活。
可若是因為她的緣故,許多事情發生了變化,連那幾樁姻緣可能會變化,她心裏還是有一些負罪感的。
胭脂被她問得糊塗了,不過想了想也道:“若是因為是娘子的原因,娘子盡量挽迴就是了。”
崔姒一頓,然後一笑:“是啊,我盡力挽迴就是了,是我迷障了。”
她一直在想自己不嫁燕行川,家裏的兄弟姐妹可能會錯過姻緣。
但她也可以用別的方式讓他們相識,為他們創造機會嘛。
若是這樣還成不了,那隻能說是他們今生無緣了,或許今生的緣分在旁處呢。
崔姒這麼一想,心中豁然開朗,整個人都放鬆了。
崔易與江辭年你來我往打了將近三炷香的時間,最後還是崔易手中的棍子掉落,被竹子直指心口,就此敗落。
崔長佑與武屠各自拿著一個酒壇子喝酒,眼下已經一壇見底。
崔姒走了過去,問武屠:“武兄,燕城王今日在羨陽書院選士之事你可知?”
武屠點點頭:“有所耳聞。”
崔姒又道:“如今正是亂世,大周與諸王混戰,燕城王缺少治世治民能臣,同樣的,不可缺少的,還有那衝鋒陷陣的將軍。”
“武兄本事高強,留在此處殺豬,委實是埋沒。”
武屠提著酒壇給自己灌了一口,酒水落在絡腮胡上,他用袖子一抹,像是那梁山好漢一樣豪壯。
“六娘子認為燕城王可行?”
“當然。”崔姒乍然一笑,“崔氏一族都上了這個船了,他便是不行也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