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軍占據(jù)原州城,將朝廷的軍隊打得敗退雲(yún)州的消息傳來羨陽城,羨陽城人人歡欣鼓舞,恨不得放兩串鞭炮。
然而崔姒卻擰緊了眉頭。
崔好正在與她坐在一起釀青梅酒,見她大半日都蹙緊眉頭,忍不住問她:
“阿姐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忙,是我打擾阿姐了嗎?”
最近這些日子,心情最好的莫過於崔好了。
很快她母親就能進(jìn)崔氏的大門,同父親葬在一處,再也不是連死後都不能團(tuán)聚的苦命鴛鴦了。
不過也因為最近麻煩崔姒的事情太多了,崔好心裏有些忐忑,生怕惹了阿姐生氣。
“沒有。”崔姒將洗好的青梅放在簸箕上晾曬。
眼下剛剛是四月初,青梅剛剛長大,吃起來味道並不怎麼好,但釀酒卻算是不錯的時期。
先前崔姒與崔好一起釀桃花酒,答應(yīng)了與崔好與她一起釀青梅酒,今兒個也算是兌現(xiàn)了承諾。
趁著今日不冷不熱,多釀一些,然後埋在樹下,等崔好出嫁了,便取出來兄弟姐妹們一起喝一些。
“我在想雲(yún)州的事情。”
“雲(yún)州?雲(yún)州有什麼好想的?”崔好茫然,“北燕王打下了原州,接下來就是打雲(yún)州啊。”
崔姒搖搖頭,沒有沒有解釋。
上一世燕行川在雲(yún)州對上了平國公世子薑紹,那一戰(zhàn)打得尤其艱苦,足足打了半年之久。
最後雖然險勝,但付出的代價也不小。
雲(yún)州之戰(zhàn)之後,她與燕行川成親,那時候燕行川剛剛從戰(zhàn)場上迴來,還受著傷。
重來一世,燕行川早知對上薑紹會打得艱辛,或許會更加謹(jǐn)慎。
隻是經(jīng)曆過了一世,燕行川也知道了當(dāng)初鎮(zhèn)北侯府被滅有平國公府的手筆,林家與林清凝的慘事大部分是薑紹所為,再次對上薑紹,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發(fā)瘋。
他那人,瘋起來的時候是不要命的。
正在這會兒,鬆綠快步趕來,將一封信送上:“娘子,三郎君有新的信送來。”
“三兄的信?”崔姒心頭一跳。
崔景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信?
難道是出了什麼事,還是有什麼事需要她去做?
想到這裏,崔姒急忙用帕子擦了擦沾濕的手,將信件打開。
信中倒是沒提到這些,而是說了一下北燕軍打下原州城之後的情況,還問了她家中是否平寧,她身體如何,與江辭年相處得如何雲(yún)雲(yún)。
崔姒越看越皺眉,越是覺得不對勁。
果然,等到了信件的最後,崔景突然來了一句‘替我向父親問安’。
崔姒嘴角抽了抽。
這算是什麼...他被威脅了眨眨眼嗎?
當(dāng)初崔二爺非要娶宋柔,他們兄妹三人雖然不好阻止,但對崔二爺還是很有意見的。
宋柔說她與崔二爺是真愛,情難自禁,那他們母親顏氏和崔二爺算什麼?
算是錯誤嗎?然後死了給他們騰地方。
雖說人死如燈滅,崔二爺再娶好似也沒什麼大錯,但他們心疼自己母親,陪著崔二爺那麼多年,辛辛苦苦地操持這個家,結(jié)果人家和繼室才是真愛。
故而,他們每每提起崔二爺?shù)臅r候,或多或少地都有些不滿,‘替我向父親問安’這種話,簡直就是在說‘我被威脅了’。
而崔景在原州,是在後方出謀劃策,哪裏會被人威脅,而且還被威脅寫了這一通沒什麼要緊事的信。
這威脅他的人,想來應(yīng)該是燕某人了。
崔姒想通了個中關(guān)鍵,嘴角直抽,心覺得燕行川真的有大病。
“阿姐,怎麼了?三兄說什麼了?”崔好見她臉色有些不好,便開口詢問。
“無事。”崔姒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隻是他有些倒黴,遇見了一個瘋癲之人,我稍後再給他迴個信吧。”
燕行川這人,要是狗起來是真的很狗,還不要臉。
他自己倒騰到現(xiàn)在,又是自己寫信又是借崔景之手寫信,若是她再不迴信,過幾天估計都能親自來了。
想到這裏,崔姒又是一陣頭疼。
都這樣了,她還擺脫不了燕行川嗎?
他屬狗皮膏藥的嗎?
正在這會兒,有外院的侍女匆匆前來,進(jìn)了青梧院之後給二人行禮:“六娘子安好,好好娘子安好,六娘子,顏家來人了。”
“顏家來人了?”崔姒詫異,距離她信件送出去已經(jīng)六天了,她眼下都準(zhǔn)備好去羨陽城幾家人裏問問了。
“來的是什麼人?”
“來了五六個人,其中有一位是顏家老夫人。”
崔姒這下真的驚了:“是外祖母親自來了?”
“正是,眼下已經(jīng)將人請到了正房,也派了人去請老夫人,婢子特來稟報六娘子一聲。”
崔姒微笑:“有勞你跑一趟了,去歲我母親陪嫁莊子裏送了不少上等的棗子過來,鬆綠,取一碗過來。”
眼下母親顏氏陪嫁的田產(chǎn)鋪麵都是崔姒在管,她這好東西不少,故而給她辦事的,她也時常給一些小恩小惠。
“謝六娘子。”那侍女聞言笑得眉眼彎彎,傳個話多大的事情,能得一碗棗子,也難怪所有人都希望能給青梧院跑腿。
“對了六娘子,陪同顏老夫人一同前來的是一位老夫人,婢子聽聞她喚顏老夫人大姐。”
大姐?
崔姒微訝,她記得顏老夫人確實有個妹妹,是她的姨婆,嫁予了同在平州城的龔家,她跟隨母親去顏家做客的時候,還去過幾次龔家。
龔家?
崔姒突然一愣,突然間想起,自己好像聽母親顏氏說過,說這位姨婆當(dāng)年有個女兒,隻是年幼的時候丟了。
難道是......
想到這裏,崔姒趕緊催促崔好去換衣裳:“別洗那些青梅了,迴來再洗,快快去換一身衣裳,隨我去前院見拜見長輩。”
若是真的如同她猜測的那樣,那這一場假戲或許是要真做了。
“啊?”崔好有些懵,“可是,那是阿姐的外祖家,我去了會不會不太好.....”
“你是不是傻了?忘了我們之間的打算嗎?”
崔好這才想起她們?nèi)チ诵沤o顏家,想讓她母親以顏家女身份進(jìn)崔家大門的事情。
想通了這點,崔好眼中迸發(fā)出驚喜:“好好,阿姐,好好這就去,一定會打扮得大方得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