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玄鳳城褪去了白日的喧囂,隻餘下巡邏兵士甲胄摩擦的清冷迴響。
城西一處宅邸,門環緊扣,內裏卻燈火通明。負責兵部軍械糧草盤點發放的孫連,正摟著新納的小妾,哼著小曲。
“砰!”
一聲巨響,院門被人從外暴力踹開,木屑紛飛。
裴化帶著十數名先鋒營的精銳,麵無表情地踏入院中。親兵左右散開,瞬間控製了院內驚慌失措的家丁。
“孫主事,我家將軍有請。”裴化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寒意。
孫連被驚得從軟榻上滾了下來,身上的錦緞睡袍鬆鬆垮垮,露出微胖的肚腩,頭發淩亂,臉上還帶著未褪的紅暈,狼狽不堪。
“裴……裴二少爺?這……這是何意?深夜闖我府邸,還有沒有王法了?”
裴化嗤笑一聲,懶得與他廢話,一揮手:“帶走。”
兩名士兵上前,粗魯地架起還在叫嚷的孫連,那小妾嚇得瑟縮在角落,大氣不敢出。孫連衣衫不整,幾乎是被半拖半拽地“請”出了自家大門。
與此同時,醉香樓內,正是歌舞升平,靡靡之音不絕於耳。
兵部負責軍紀管轄的李尚,左擁右抱,正與同僚推杯換盞,滿麵紅光。
雅間的門無聲滑開,顧辰帶著一隊士兵靜靜立在門口,冰冷的目光掃過屋內眾人。喧鬧的雅間瞬間安靜下來,空氣仿佛凝固。
“李大人,裴將軍請你前往兵部一敘。”顧辰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木訥,卻透著一股不容抗拒的決絕。
李尚酒意上湧,仗著幾分官威,拍案而起:“放肆!裴衍算個什麼東西?不過一先鋒營將軍,也敢動我兵部的人?顧辰,你……”
話未說完,顧辰已上前一步,手按在了腰間刀柄上。他身後的士兵齊刷刷拔刀出鞘半寸,寒光凜冽。
李尚的酒意瞬間醒了大半,看著顧辰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睛,後麵的話硬生生憋了迴去,額頭冒出冷汗。
“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李尚臉上擠出諂媚的笑容。
顧辰麵無表情:“帶走。”
李尚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士兵從溫柔鄉裏“請”了出來,方才的威風蕩然無存。
城東,最大的酒樓望鳳樓天字號包廂內,酒酣耳熱。
兵部尚書王冉,正與幾位同僚高談闊論,分析著前線戰局,言語間頗有指點江山之意,渾然不知自己已是大禍臨頭。
“王尚書,好興致啊。”一個略帶戲謔的聲音響起。
王冉循聲望去,隻見一名小將軍領著一隊人,堵在了包廂門口。
王冉眉頭一皺,放下酒杯,官威十足地沉聲道:“你們是何人?膽敢擅闖此地?不知道本官在此宴客嗎?”
對方抱拳,皮笑肉不笑:“王尚書,我家裴將軍有要事相商,特來請您移步兵部衙門。”
“放肆!”王冉勃然大怒,“裴衍他想幹什麼?要造反嗎?本官乃朝廷二品大員,豈是他一個毛頭小子說請就請的?滾出去!”
親兵隊長也不動怒,隻是做了個手勢。身後的士兵如狼似虎般湧入,根本不顧王冉的叫罵和同僚的驚唿,直接將這位兵部尚書從酒局中“架”了出來。王冉掙紮怒罵,卻被捂住了嘴,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被強行帶離。
……
兵部衙門,燈火通明。
裴衍端坐於主位之上,身著戎裝,麵色平靜。堂下,孫連、李尚、王冉三人並排跪著,衣衫不整,形容狼狽。
起初,三人還仗著身份和官位,言語間頗有不服,尤其是王冉,更是厲聲嗬斥裴衍:“裴衍,你恃寵而驕,目無尊上,擅動朝廷命官。”
裴衍也不與他們爭辯,隻是淡淡地揮了揮手:“看來三位大人精神尚可。來人,各拖下去,重打三十軍棍,醒醒神。”
“你敢!”王冉目眥欲裂。
“裴衍!你這是濫用私刑!”李尚尖叫。
孫連則直接嚇癱在地。
軍棍劈啪作響,伴隨著三人的慘叫和求饒聲。三十軍棍下去,三人被打得皮開肉綻,再無半分囂張氣焰,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看向裴衍的目光充滿了恐懼。
“現在,可以好好說話了嗎?”裴衍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
三人忙不迭點頭,再不敢有絲毫違逆。
就在裴衍準備開始“審案”之時,衙門外傳來一陣騷動,馬蹄聲與甲胄碰撞聲由遠及近,迅速包圍了整個兵部衙門。
“裴衍何在?!”一聲蒼老而威嚴的怒喝傳來,中氣十足。
裴衍眉頭微挑,放下茶杯。
宋太師,在一眾將領和親兵的簇擁下,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宋太師帶兵,將兵部大堂圍得水泄不通,粗略看去,不下萬眾。
宋太師目光掃過堂下狼狽的三位官員,又落在裴衍身上,冷哼一聲:“裴將軍,好大的威風!深夜擅闖朝廷命官府邸,強擄兵部要員,還在兵部衙門動用私刑!你可知罪?!”
裴衍緩緩起身,臉上依舊帶著那份從容:“我來查案,先鋒營糧草軍械缺少,我身為先鋒官,自然要了解詳情啊。”
宋太師怒道,“就算他們有罪,也該由三法司審理,由陛下定奪!你一個先鋒營將軍,越俎代庖,目無法紀!來人,將裴衍拿下,聽候發落!”
宋太師身後的將領應聲上前。
裴化和顧辰立刻護在裴衍身前,先鋒營的士兵也紛紛拔刀,與宋太師帶來的人馬怒目相視,氣氛劍拔弩張。
“宋太師,你是要阻撓我執行軍務?”裴衍的聲音冷了下來,一股無形的壓力彌漫開來。
“執行軍務?我看你是意圖不軌!”宋太師寸步不讓,“靈凰古朝律法森嚴,豈容你這般胡來!今日老夫便要替陛下,整肅綱紀!”
裴衍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不再言語。
下一刻,焚風吞山火出現在裴衍手中。
宋太師帶來的士兵感受到那恐怖的溫度和威壓,不由自主地後退了數步,臉上露出駭然之色。就連宋太師本人,瞳孔也是猛地一縮,顯然沒料到裴衍竟有如此手段。
“玄火?!”宋太師臉色凝重,“裴衍,你想仗著實力,對抗朝廷律法嗎?老夫告訴你,沒用!在靈凰古朝,法大於天!”
“你今日做的事,本官可以將你處死!”
一個清冷而威嚴的女聲,如同冰泉擊石,驟然從門外傳來,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宋太師,好大的陣仗。朕的人,何時輪到你來動了?”
話音未落,一道身著鎏金盔甲的絕世身影,在一眾親衛的簇擁下,緩緩步入大堂。
來人,正是鳳清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