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湖四海的俠客、舞文弄墨的儒生......
他們共同等待著同一個時刻——
四月十五,來臨了!十五當天。
林軒擔心的“賬號快速切換”情況並未發生。
——殿試在白天的朝堂舉行。
——挑戰則在月圓時的紫金山進行。
月圓,自然是夜晚。
那就沒問題了。
清晨,掛著獨屬於“靈陳府”牌子的馬車已在門口等候。
——這是這段時間雇傭的人手。不僅有車夫,府內的仆役、管家等也一應俱全。
當然,大部分都是靈王府管家幫忙安排的,甚至很多人直接是林軒從王府“拐”過來的。
就連靈陳府內缺少的物件,大多也是林軒去靈王府“打秋風”......
咳,是林軒去拜見老師時,手一滑不小心順迴來的。
靈王府管家還生怕林軒不夠用,一個勁往他手裏塞東西。
其中,甚至還有靈王仲舒的一些收藏。
如此一來的結果就是——靈王仲舒禁止林軒在拜師前,再來靈王府拜訪他!
他家底薄,經不起這個又吃又拿的徒弟啊......
迴想起這些,林軒臉上浮現笑意。
出門登上馬車,對著門內的靈沁墨擺擺手,示意車夫駕車。
馬車車輪在青石磚上緩緩滾動,不知何時,周圍府邸紛紛打開了門。
不少人朝著馬車張望。
——“靈陳府”曾是一位侯爺的府邸,周圍住的盡是些權貴。
此時,正是大家一同出門上朝的時段。
隻不過這些當朝權貴發現,今天自家親人相送的陣勢格外熱情。
他們都上了馬車,家裏的女兒、侄女之類的卻都不走。
直到林軒出現,登上馬車經過......
“靈陳公子,此去必定高中狀元!”
“呀!靈陳公子在看我,怎麼辦......他該不會來我家提親吧?”“賤婢子,靈陳公子明明是在看我......”
“他要是帶著長輩來求婚......大父好像很懼怕靈王尚書。”
林軒:......
朝堂權貴:......
馬車漸行漸遠,林軒無奈搖頭歎氣。
“還真是......瘋狂。”
恰在這時,駕車的馬夫鬼使神差地開口道:
“公子,您可是看上了哪家小姐?”林軒;???
“此話怎講?”
馬夫:“前段時間府上也來了不少媒人。”
林軒:......
林軒最近倒是沒看到什麼媒人,不過這馬夫是從靈王仲舒府上過來的,他口中的“府上”顯然指的是靈王府。
這......
林軒:“老師怎麼說?”
“老爺迴絕了他們。”“那就好......”
林軒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現階段他根本沒考慮這個。
——暫且不說自己綠自己的問題,他目前確實沒有這方麵的想法。
馬車繼續緩緩前行。
靈紫微宮前,林軒下了車。
抬頭環顧,這裏早已來了大批人。
朝堂諸公站在宮門前,等待宮門開啟。
在他們身後,是密密麻麻的新科貢士。與往屆不同,今年人數陡然暴增十倍,讓這原本幽靜的靈紫微宮多了幾分熱鬧。
不過很明顯,這兩隊人存在顯著差別。
諸公權貴們在前方談笑風生,後方的學子們則精神緊繃。
但他們也有共同點——
在林軒抵達時,不知誰喊了一句。
“靈陳文淵來了!”
此言一出,無論是前方的諸公還是後方緊張的學子,都不約而同地望過來。
林軒見狀,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很快平靜下來。
目不斜視地下車向前走去。
“嘩啦啦~”
林軒正前方的學子們齊刷刷讓出一條路。
目視著林軒走到學子隊伍的最前方,這群人滿懷期待地望著林軒的身影。
似乎......他們希望林軒繼續往前走。就連那些上朝官員後方的員外郎都忍不住給林軒讓開了位置。
誰知,林軒隻是微微一笑,沒有繼續前行。
——他心裏還是有分寸的。
無論他有多大聲望,取得何等成就。
今天,在這裏他就是一個參加殿試的學子而已。
與其往前討人嫌,倒不如老老實實等著。
見此,最前方的靈王仲舒微微點了點頭,旁人難以察覺。隨後就聽有人在他耳邊說道:
“靈王大人,您這名弟子聲望看樣子不低啊?”
“不過是虛名罷了。”
雖然這麼說,但靈王仲舒內心究竟作何想,卻無人知曉。
片刻後,內侍喊道:
“......上朝!”
文武百官先行進入,後方學子們則豔羨地看著前方諸公。
憧憬著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與他們並列。唯有林軒穩如泰山。
那些大臣心裏明白,並沒有在這一天自找麻煩。
朝會結束得很快。
沒過多久,就有內侍前來傳話。
“請靈陳會元等貢士入殿!”
......除了林軒有個姓名,其餘人就統稱諸貢士了。
然而,場中眾人都沒有糾結這一點。
林軒領頭,帶著諸多學子進入大殿。一進來就看到,此地已擺滿長案,上麵擺放著試卷。
盡管殿內空間巨大,但放下三百張長案仍顯得有些擁擠。
至於那些朝堂諸公則不見蹤影,想必是去了偏殿。
沒有任何廢話,珠簾後傳來威嚴的聲音:
“開始吧。”
言罷,內侍高唿:
“諸貢士請入座。”
林軒順著內侍的引導,來到第一排中心位置,抬頭還能隱約看到那雍容的身影。
落座後,他低頭看著案臺上的卷宗,對於其單薄的程度,並沒有任何疑惑。
——殿試不同於此前科舉的幾個關卡,考的科目極少,畢竟皇帝不可能等你幾天時間答題。
大多數時候,隻有一門。
或是策問、或是詩賦,小概率是經義......
可惜的是,這次考試的內容並非詩詞,而是偏向策問的題目。
‘兵法!’見此,林軒挑了挑眉,目光向上看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珠簾後的目光在注視著自己。
這時,前方內侍喊道:“開始答題。”
話音落下,整個大殿仿佛活了過來。
有人奮筆疾書,有人眉頭緊鎖。
很明顯,殿試考兵法出乎了大多數人的意料。
至於林軒,則沉思片刻後才開始動筆。
提筆、沾墨、落字。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朝堂之上,諸學子奮筆疾書。
這些最低都是舉人的儒生,雖然他們的靈浩然正氣等級不一定都達到三階。
但按照正態分布的理論來看。
依舊有不少人能夠召喚出異象。
利劍、長戈、馬槊(shuo)......
最為出彩的,是一輛奔騰的戰車,似有馬蹄嘶鳴。
一時間,整個大殿金戈鐵馬,喊殺聲一片。
偏殿中,旁觀主殿動靜的朝堂百官臉上也露出驚訝之色。
靈盧國公更是哈哈大笑一聲:“這場景往年還真是少見,讓老夫有種重迴戰場的感覺。”
有人反駁道:“三十人和三百人,自然不同。”
“那也頗為難得。”
就在他們討論三十人和三百人有何區別時,個別有心人觀察到了不一樣的地方。
“我們的這位靈陳會元,怎麼沒動靜?”
“嗯?讓老夫看看......還真是如此。”
“莫不是隻通詩賦,不懂兵法......可惜了。”
這群人一邊七嘴八舌地說著,一邊小心觀察靈王仲舒的臉色。
見靈王仲舒不為所動,這群人說得越發起勁。
其中不乏陰陽怪氣之人。
靈王仲舒越是沉穩,這群人就越發肆無忌憚。
見狀,他眉頭一皺,輕聲嗬斥道:“自欺雲者,知為善以去惡,而心之所發有未實也。”
言罷,轉頭斜睨這群嚼舌根的大臣,反問道:
“吾之徒,能作千古之詩,能言天變之論......汝等,又如何?”
“況且,殿試未完,何來不通?”
言罷,場中頓時安靜下來,大臣們都不敢出聲。
唯獨在心底嘀咕:裝腔作勢,等稍後那靈陳文淵毫無建樹,再看你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至於靈王仲舒本人,心底倒也沒有太多焦慮。
林軒住在他府上時,爺倆大多數時間都在研究學問。
根據他的了解,自己這個徒弟雖說談不上是軍神在世。
但在兵法一道上,並不比別人差。
更別說,林軒時常會有驚人之語,像是“持久戰”“敵進我退”“三十六計”之類。
若說林軒的兵法很弱。
靈王仲舒是不相信的。
恰恰相反,按照他對自己這個徒弟的了解,很快腦海中就有了想法——
這小子,又想搞出個大動靜來!
......
大殿中,林軒還不知道自己已成為偏殿眾人談論的焦點,依舊在專心致誌地書寫兵法。
然而寫著寫著,他卻感覺有些不對勁。
《孫子兵法》傳自孫武,共分為十三篇。
他寫完第一篇《始計篇》最後一個字。
林軒瞬間感覺精神進入到一種頗為奇特的狀態。
意誌仿佛被拔高,眾生以另一種形態出現在他麵前。
大殿中的貢士:焦急、迫切、急於表現、胸有成竹......
偏殿中的一群人:審視、質疑、幸災樂禍、期待......
考生、內侍、大臣......乃至上方珠簾背後的絕世女子的凝視,都落入林軒眼中。
不!
不僅僅是人!
還有宮殿住所、亭臺樓閣、山川草木......
一切的一切,都映照在他心中,仿佛可隨他心意調動。
可惜的是......林軒感覺以自己目前的能力很難做到這一點。
偏殿隔壁的重臣、珠簾後的絕世之人,都是看一眼都會讓他眼痛的存在。
林軒牢記曾經使用觀星儀的教訓,沒有進一步動作。
他轉換思路,將目光放在身邊的考生身上。
有人情緒焦躁,林軒嚐試讓其平複。
有人急功近利,他讓對方再次謹慎檢查。
有人一臉茫然,林軒為其指明方向。
恍惚之間,林軒心中略有感悟——
蒼生萬物,皆可為棋!
陣勢一成,可破敵、滅軍、斬神、誅魔......
此為:兵道大勢!
......
偏殿中,眾大臣此刻也漸漸察覺到不對勁。“嘶......你們看殿上諸貢士的排列......好似一座森嚴的軍陣!”
“我看看......確實如此,可......他們隻是隨意就座,怎麼會這樣?”
“是軍陣沒錯了,一眼望去就讓人毛骨悚然,可怎麼從未聽過這種軍陣......靈盧國公,您見過嗎?”
“聞所未聞!”
“這......究竟是怎麼迴事?”
......
在他們驚疑不定時,靈王仲舒卻陷入沉思。
他看了一眼林軒,發現林軒身邊依舊沒有兵法匯聚的形態,心裏也有些不確定了。
暗道:‘剛才那種感覺,調動......應該是律令指揮?也不對......’
片刻後,靈王仲舒搖了搖頭,把心思壓下。
——不管怎樣,等結果出來就知道了。
......
另一邊,林軒在“折騰”了一會同殿的考生後,不再糾結這種特殊的感覺。——先考完試再說吧!
繼續落筆,行文。
《作戰篇》
《謀攻篇》
至此,試卷上已被他密密麻麻寫滿文字。
即便林軒用蠅頭小楷記錄,也不可能把《孫子兵法》後麵幾個篇章寫完。
“唿......”
輕舒一口氣,林軒決定就寫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