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弄開一瓶冰啤酒,像大爺一樣落坐在剛才的桌邊,兩條腿搭在桌麵上。
冉蚺見對方完全沒有開口的意圖,於是主動問及對方的目的:「我可看左城領導者深情告白了,你不在那邊享福來這裏幹什麼?」他在在暗間需要彎腰低頭才能不撞到屋頂,索性也坐在桌邊,但看起來很違和拘謹。
秉持免費的冰啤酒等於掙錢原則的韓燼先悶完一瓶,隨手將玻璃瓶往旁一放,蛇類的豎瞳浮現,不懷好意地打量冉蚺。
「你別不說話啊!別這樣看著我,有事你就說…」冉蚺坐立不安,他和韓燼認識多年,太知道對方的性格,已經感覺到危機感了。
韓燼還是笑而不語。
「喂!你說,能做到的我都幫你,誰讓我欠你一條命!」冉蚺破罐子破摔,臉上憤恨。
韓燼對這位朋友也非常了解,對方就像森蚺一樣,看似巨型兇猛的蛇類,實則相比於毒蛇品種溫柔多了。
「我要…」韓燼賣關子拉長音,欣賞對方焦慮等待的表情,下一秒說到:「潛入醫師會,你幫我,說定了。」韓燼拿起又一瓶啤酒瞬間被冉蚺按住動作。
「你把我當什麼了!」
「工具人。」韓燼還嫌不夠直白補充:「萬能工具人。」
冉蚺幽綠色瞳孔同樣眼仁豎成針狀,驚慌又激動緊抓著韓燼手不放開:「進去那地方有多難你知道嗎?每小時都有小隊巡邏!他們的基因能力各有不同,我…」
「嘖,你弄疼我了,小心我告訴左城那位。」韓燼威脅完笑了一下,強硬地抽迴手甩了兩下。森蚺獵殺食物就是靠纏繞絞殺,可想而知繼承這種動物基因的冉蚺力氣有多大。
冉蚺悻悻地收迴手重新拘謹坐了下來,想起前兩天公共屏幕的通知:「他們要搞基因拍賣,那個時候你可以溜進去。」
韓燼從後腰拿出蝴蝶刀,輕鬆撬開啤酒蓋,酒遞給冉蚺,漫不經心地說著:「不行,我要提前潛入。我知道你有本事幫我,別裝啦,你又不是繼承了塑膠袋基因。」
韓燼對冉蚺有救命之恩,對方越是不提,冉蚺越是能感覺到虧欠,再加上要求,他可以肯定韓酒就是想讓他看在之前的份上幫幫自己,哪怕是還恩。
冉蚺猶豫,他在右城混亂中混得一分平靜,已經適應了這種生活,是否要就此打破。
韓燼舉起啤酒示意,說: 「蛇蛇help蛇蛇,我潛入後順便幫你報複一下。」
半晌,冉蚺低著頭沒有碰酒瓶也沒有看韓燼,語氣淡漠地說:「我會幫你,是因為我購買基因融合失敗快爆體而亡時你救了我,你惹不起醫師會,我不需要你報複他們。我也不問你要做的目的是什麼,我隻幫助你潛入醫師會。然後我們就兩清了,在右城活著就是幸事,你記著,這件事和我沒關係。」他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在右城難得可貴。恩報完,他隻求不牽扯自己就好,也暗示了韓燼以後兩清了。
在末世下人自私是天性,冉蚺斷了韓燼以後再用恩情綁架自己的路。
韓燼也是第一次開口求他幫忙,也是考慮到對方不會拒絕,也明白這樣的要求對方隻會滿足一次,但心裏就是不好受,他嘴毒的毛病又犯了,提到:「你可不像剛從鬼門關迴來一心一意報複醫師會的時候了,你可說要把他們的腦袋都擰下來,幾年不見怎麼善良了?」
「胳膊能擰過大腿嗎!有多少基因融合失敗的,有人動搖了醫師會處境嗎?就算是你找到了一條大腿,能動搖嗎?」
「左城那位,他的能力夠特殊了吧,也隻能做到和醫師會分兩地互不幹涉,誰知道有一天他們會搞出什麼基因?你知道嗎?」
「不知道,但我知道沉默忍受換不來尊重。」韓燼眼底仿佛有一縷火焰要點燃。
夜不會永遠黑暗,太陽總會不顧一切地升起來照耀著嚮往它的人。
在最開始時基因改造技術被視為在荒唐世界保護自己最好的手段,異能讓人們趨之若鶩,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會成功,越強悍的基因越危險。
身體不耐受爆體死亡都是幸福的,更痛苦的是變異,不會有人希望不人不鬼的活下去,忍受渾身的皮膚潰爛過完餘生,更或者是畸形…
冉蚺下意識瞥向角落裏牆壁上落了灰的小相框,照片裏的少年雖然瘦弱但笑容燦爛。
「人有時候隻是想活著。」冉蚺說要這一句轉身離開,再迴來手中多了一套防護服,雖然舊但是設備齊全,上麵醫師會紅十字標誌明顯。
防護服扔在了韓燼腳邊,冉蚺龐大的身軀居高臨下俯視韓燼:「有人在我這兒賭博輸了抵債的,肯定能過混進去,之後的事不是我不能管的,也管不了。」
「怎麼混進去啊?別這麼不情不願,想想咱們甜蜜的時候。」
「我們什麼時候甜蜜了!」冉蚺臉漲紅,聽過左城科塔爾的事跡,他現在可不想和韓燼扯上亂七八糟的關係。他嘆了一口氣,說到:「後半夜巡邏比較鬆散,你可以穿衣服混進去。」
「男人啊,真無情啊,沒有一個好東西。給我點裝備做分手費吧,不然我就要告訴我現任了。」韓燼滿嘴沒有一句正經話,深紅色的蛇眸調侃看冉蚺。
「我們壓根沒在一起過!過冬取暖罷了。」他這麼說完更讓人誤會。
暴雨來臨,沖刷著殘破的土地。雨越來越大,夜就像個吃人的黑洞,將雨中昏暗霓虹閃爍的右城含在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