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亞莉絲搖搖晃晃地拿出一個新的杯子。
她將杯子倒滿紅酒,紅色的液體在杯中蕩漾,像是燃燒的火焰。
酒液在杯中晃動,溢出些許,如同她此刻有些不受控製的情緒。
“閣下……您也是在追思那些先走的人嗎?”
貝亞莉絲的目光映在酒杯中。
雲淩望著酒中搖曳的紅色光影,苦笑著。
“君主是一份疲憊的工作。”
他輕輕晃動著手中的酒杯,紅酒在杯壁上留下淡淡的痕跡,如同他心中那些無法言說的傷痕。
背負著比任何人都多的重擔,必須比任何人都堅強,無論身處何種境地都不能放棄。
哪怕戰鬥到最後,身邊空無一人,也隻能獨自前行。
雲淩說完,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那酒很烈,非常烈。
如同火焰順著喉嚨一路燒下去。
貝亞莉絲默默為他倒滿空杯。
她纖細的手指握著酒瓶,輕輕搖晃著酒杯,微微一笑。
笑容裏帶著一絲同病相憐的苦澀。
兩人自然而然地碰了杯,清脆的碰撞聲在寂靜的空間裏迴蕩。
這似乎是一種跨越國界、跨越時空的普遍文化。
“女王。”
雲淩輕輕喚道。
“請叫我貝亞莉絲吧。我已經……沒有需要守護的王國和子民了。”
貝亞莉絲的眼神中帶著自嘲的悲傷。
她看著雲淩,目光中滿是對自我的悲哀。
沒有子民的國王,又怎能真正稱其為王呢?
她就像一隻失去了巢穴的孤鳥,隻能在風雨中獨自漂泊。
“若如此說來,我也一樣。”
雲淩的目光看向遠方,仿佛穿過牆壁看到了遙遠的過去。
“閣下與我不同。您還肩負著靈魂。那些小家夥們也在依賴著您。”
貝亞莉絲輕輕抿了一口酒,而且最重要的是——
“您正在安撫他們的靈魂,實現偉大的目標。您是一位遠超常人的偉大君主。”
雲淩看著貝亞莉絲,放緩了語速說道。
“……不要如此苛責自己。您也是最優秀的君主之一。”
雲淩的聲音如同溫柔的流水,緩緩流淌在貝亞莉絲的心間。
她為了拯救子民和國家,毅然決然地主動跳入惡魔的陰謀之中,曆經近百年來的滅亡與重生。
即便最終失敗了,又有誰會去指責她的勇氣呢?
“但我失敗了,而您最終取得了勝利。沒有妥協於邪惡,堅守正義和信念。因此,您的子民和騎士們如今在樂園中懷抱著希望。”
貝亞莉絲雖然稱讚著雲淩,眼中卻流露出悲傷。
‘正因為如此,才令人心疼。’
‘您將永遠肩負著這份重擔,無論失去多少次,都要重新站起來。’
貝亞莉絲迴想起雲淩目睹吉奧特倫斯升天時的表情。
那是一種極度的孤獨。
如同一個人置身於茫茫宇宙之中,看不到盡頭的戰鬥之路在他麵前無限延伸。
他一定感到過絕望。
可是他不是那種會因為絕望而崩潰的人。
而是那種無論多少次都會重新站起來的人。
貝亞莉絲總是感覺自己的重擔難以承受,想要依靠雲淩。
哪怕隻是醉酒時短暫的依靠,也想將自己的重擔分給他一些。
那些一直輔佐到最後的死亡騎士們,她能做的就是幫助他們順利進入輪迴,以迴報他們的忠誠。
但是……
她不能再依靠他了,哪怕一點點,也要盡自己所能,減輕他的負擔。
“如果您有什麼需要,請盡管告訴我。”
貝亞莉絲的眼神堅定,無論是什麼,她都會滿足雲淩的願望。
“我獨自戰鬥得太久了。因此,我幾乎忘記了曾經在我身邊並肩作戰的那些戰友……”
雲淩的聲音有些顫抖,他的銀發在微弱的燈光下閃爍著光芒,好似流淌月光的綢緞。
今天,他又重新體驗到了那時的失落感。
“我的子民,我的朋友,我的王國。我的……”
雲淩沒有再繼續迴憶下去,他凝視著自己手上的獅子戒指。
有些名字,他不願提及。
那些隻有他自己記得的失落與悲傷,是屬於他一個人的秘密花園。
雲淩凝視著貝亞莉絲,目光中帶著一絲波瀾。
“你們…不要先我而去。旁人的離去,無論經曆多少次,都是刻骨銘心的痛苦。”
夜已深,月光透過窗戶灑向室內。
兩個共同承受著傷痛的人,就這樣長時間地交談著。
在這個寂靜的夜晚,互相慰藉著彼此孤獨的靈魂。
#####
黃金獅團隊總部。
這個團隊,乃是國內新興的一股強大力量。
由超高級異能者黃獅霆一手創立。
在他的帶領下,黃金獅團隊在近期一直穩居十大團隊之列,備受矚目。
然而,在那充滿危險與挑戰的“加迪安”副本,以及新出現的如同惡魔之巢的紅色副本的連續攻略征程中,黃金獅團隊遭受了沉重的打擊。
仿佛一艘在暴風雨中航行的巨輪,搖搖欲墜。
他們雖然依舊在榮譽和聲望的高峰之上,但實際收益卻大打折扣。
尤其是團隊的主力精英攻略隊的隕落,那是如同失去了左膀右臂般無法彌補的巨大損失。
可即便如此,在團隊成員們的心中,隻要有他們的隊長黃獅霆在,“黃金獅”就永遠不會倒下。
他就是那麵不倒的旗幟。
但,這並不意味著可以高枕無憂。
因為連續的人員傷亡,就像陰霾籠罩著整個團隊,黃金獅團隊的季度業績如同滑滑梯一般一直在下滑。
即便如此……
略顯昏暗的訓練室。
黃獅悅邁著輕盈的步伐走了進來。
“還在訓練嗎?”
她的眼睛如同星辰般閃爍,擔心地看著自從“莊嚴的吉奧特倫斯”副本事件後幾乎把訓練室當成家的哥哥。
“嗯?原來是我親愛的妹妹啊~”
黃獅霆抬起頭,汗水順著他那棱角分明的臉龐滑落。
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執著。
“啊~~骨頭都快磨光了。”
黃獅霆伸了伸懶腰,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身體,自嘲地說道。
“……嗯,反正事情都做完了,隨你便吧。”
黃獅悅無奈地搖了搖頭,她知道哥哥心中的那份堅持,也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做。
雖然表麵上,他們就像普通兄妹那樣互相看不順眼,偶爾還會鬥嘴,但在內心深處,他們其實是很相似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