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發翻飛的青衣少年身形停在半空之中,目光灼灼的盯著前方那同樣與他一般漂浮在半空,一身黑袍,手中拿著萬魂幡,身上冒著黑煙的邪修。
“自年幼握劍之時,我便知道,自己會是那劍道魁首,江湖中的天下第一。”
“劍來!”
一柄寒光凜冽的寶劍在他話音落下之際,從天際帶著無盡威勢,刺破雲層穿越而來,落入他的手中。
“我有一劍還請你笑納。”
在那邪修驚恐的目光中,少年舉起手中劍。
“不要……!”
鋒芒畢露的威壓凝聚在這片天空,極目的白光驟然衝向雲霄,似乎要將這天捅破一般。
劍氣縱橫三萬裏,一劍霜寒十四州!
那邪修的聲音甚至沒能傳出這片區域,他整個人連同神魂都瞬間泯滅於天地中。
待一切歸於平靜之後,少年衣袂翻飛,青色身影自半空中緩緩落下。
“嗯?”
他的目光掃向一個草叢之中,眼眸清冷。
“出來。”
但是那片空間依舊一片安靜,沒有任何人走出。
少年收劍入鞘,並出劍指向前輕輕一劃,地上的那處樹叢應聲倒塌。
露出一個衣著怪異且渾身是血,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人來。
他邁步上前,垂眸看向地上那如乞兒一般的人,還有唿吸。
“小孩?”
少年微微皺眉,竟然是個孩子。
他為地上之人施了一個除塵術,接著從乾坤戒中取出了一枚培元丹還有一枚複元丹給他服下。
見他吃了丹藥之後身上的傷逐漸痊愈,蒼白的臉色也開始好轉,少年搖頭輕歎。
“遇見我也算你小子好運了,不過我現在還要繼續去追殺另外幾個邪修,這該如何是好?”
少年想了一下,傳信給了一位同門,然後給對方發送了定位,讓其前來此處幫忙照看這孩子。
看見玉牌上的師妹同意了之後,少年便重新禦劍而起,乘風而去。
他沒有迴頭,不知道地上的那個孩子此刻已經緩緩睜開了雙眼,目送著他飛向雲層遠去的身影。
仙人……
在那少年走後,一個白色身影落在了男孩的身旁。
白衣如練的女子垂眸看向已經醒來的孩子,溫聲詢問:“你便是師兄讓我前來照看的孩子吧,你現在如何,可能站起身來?”
男孩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目光空靈的望著眼前的這位仙人,應是許久沒有開口了,他的聲音有一點沙啞,但是軟軟的,讓人聽著很舒服。
“他會迴來嗎?”
他許是覺得這樣問太過於生硬,於是又補了一句。
“仙人……”
這話問得歧義,仿佛像那少年迴不來了一般。
但是少女也沒與他計較,她知道他並非是這個意思,他隻是想知道師兄還會不會迴來找他。
“當然,師兄肯定會迴來的,不然他也不會讓我隻是照看你了,而是會讓我帶你迴去。
不過我們並不是仙人,我們現在還隻是修士,需要達到陸地神仙境界才能稱上一句仙人。”
男孩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就輕輕點了點頭,然後站在少女的旁邊望著天空開始發呆。
“你不好奇嗎?”
男孩有些呆愣的抬頭看向她,然後過了很久他才意識到她是在問自己,然後如同機械一般緩緩搖頭。
見男孩竟然沒有一點對於修仙者的好奇心,如果是尋常百姓家的孩子,在知道遇見了修仙者之後,向來都會十分激動的問東問西。
他竟如此安靜,仿佛世界上沒有什麼能夠吸引住他的注意力一般。
喔不,除了師兄。
他剛才還在詢問師兄是否會迴來找他呢。
果然,待到夕陽西下之時,那人的身影便從落日餘暉中緩緩浮現。
他乘風而去,又乘風而來。
“師兄……”
少年麵容清冷,劍眉星目,眉心一點紅痣,麵容雖算不上俊美,隻能算清秀,卻自有一股意氣風發的意味引人注目。
他對著少女點了點頭,然後跳下劍來,收劍入鞘。
“多謝師妹。”
少女望著他溫柔一笑,語氣卻無端有些羞澀。
“師兄客氣了,你我師兄妹之間……不必如此客氣。”
少年沒有察覺出任何不對勁,點了點頭,隻想著下次如果得到一些仙花,便贈與師妹聊表謝意。
“那師妹你便先迴宗門罷,我將這孩子的事處理完便打算出去曆練一番。”
“師兄,你不迴宗門了嗎?”
少年沉吟,宗門中現在有數位長老共同處理事務,即便是宗主不在,也不影響大局。
少女咬了咬唇,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孩,然後又重新看向少年。
“師兄,那你何日歸還。”
“若宗門有事,可隨時聯係我,這天下我何處都可能去得,歸期不定。”
少女聽此,眸光微微一黯,隻低聲嗯了一聲,然後又重新望著少年開口:“師兄,你要注意安全,我……還有其他師兄妹都在宗門等你迴來。”
“嗯,若能早一日突破,我便能早一日迴來。”
宗主也不是一定要守在宗門的,在修仙界實力才是根本,若修為強大,旁人自不敢進犯他的宗門。
少女戀戀不舍的看了少年一眼,輕聲說了一句:“師兄,再見。”
見少年點頭之後,她便轉身禦劍而去。
見少女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之後,少年垂眸看向地上剛才在少女身旁安靜的站著的瘦小男孩。
“小孩,你是哪裏人士?可還記得迴家的路,我送你迴家。”
男孩見他終於將目光放到了自己的身上,然而他問的問題他也不知道。
少年見他一臉茫然,隻定定地看著他不說話,不點頭也不搖頭,身形瘦小得可憐。
難道是個小啞巴?
他自遇見他便沒見他說過話,又想起初見他時,他身上的慘像。
莫不是被丟棄的孤兒嗎?
“你……”
少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考要怎麼安置這孩子。
卻不想男孩突然抬手輕輕的拉住了他垂下來的袖子,他仰起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上,一雙漆黑的大眼睛裏竟叫他看出了一絲希望。
“沒有家,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