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脈裂隙的餘波仍在震蕩,林霄盤坐在溟殛量海尺凝成的玄冰臺上。周身三百六十處竅穴中,一縷縷靛青煞氣如蛟蛇遊走,在皮膚表麵蝕出《禹貢地域圖》中“九曲歸墟”的紋路。靈臺深處,若木靈根上纏繞的溟紋突然裂開一道細縫,湧出的濁氣凝成三寸高的玄龜虛影——龜甲上浮動的篆文竟是上古水神殞落前的泣血殘識。
“轟!”
玄龜虛影炸裂的瞬間,林霄足下冰臺寸寸崩碎。九道暗青色水柱從地底噴湧而出,每道水柱頂端皆懸著一枚刻滿蝕文的青銅鈴鐺。鈴聲震顫時,方圓百裏的靈氣驟然坍縮成漩渦,漩渦中心浮出一具半透明的骸骨——骸骨胸腔內跳動的心髒竟是一塊布滿裂紋的“歸墟鎮海石”,石縫中溢出的黑霧凝成《道樞·溟部》所述的“噬靈陰蛭”,密密麻麻撲向林霄眉心。
林霄右掌虛握,脊骨中蟄伏的斷海戟破體而出。戟鋒橫掃的剎那,三十丈外一尊青銅水闕轟然倒塌,闕中封存的《河伯鎮溟訣》殘卷化作流光,在他左臂纏繞成靛色臂甲。陰蛭群撞上臂甲時,殘卷文字突然倒卷如瀑,將最前方的數百隻陰蛭煉成焦黑的溟砂。
“喀啦!”
骸骨突然張開下頜,噴出裹挾著冰晶的濁流。濁流觸及斷海戟的瞬間,林霄虎口崩裂,鮮血滴落在量海尺碎片上,竟激活了尺麵《稽曜鉤》蝕文中暗藏的禁製——十二道水幕從天而降,將骸骨困成繭狀。水幕縫隙中,三條生著禺強蛇尾的溟蛟猛然探首,獠牙撕咬向林霄雙肩命門!
林霄喉間滾出低吼,天池穴迸發的玄冥煞氣在背後凝成應龍虛影。龍爪扣住左側溟蛟七寸時,他右足重重踏地,震起量海尺崩落的青銅碎屑。碎屑在空中交織成《歸藏易》中的“坎離相濟”陣圖,陣眼噴湧的離火竟將右側溟蛟燒成沸騰的溟漿。
骸骨胸腔的鎮海石突然爆鳴,裂紋中鑽出九條冰夷斷須。斷須刺入陣圖的剎那,林霄瞳孔驟縮——靈種深處蟄伏的若木根係突然暴長,根須穿透虛空,纏住三百裏外一座沉沒的禹王碑!碑文“導淮入!彼淖直虐l金光,將冰夷斷須熔成腥臭的青煙。
“破!”
林霄趁機躍至骸骨頭頂,斷海戟貫穿鎮海石的瞬間,整具骸骨坍縮成拳頭大小的溟核。溟核表麵浮現《神異經》記載的“九淵鎖靈紋”,卻在觸碰到若木靈根時突然龜裂——核心處竟藏著半枚焦黑的河伯玉圭,圭尖正刺向他膻中穴!
千鈞一發之際,林霄左臂殘卷臂甲突然脫落,化作《乙巳占》所述的“星野護命符”。玉圭刺中符籙的剎那,符中湧出的星河之力將圭體絞成粉末。粉末飄散的瞬間,地底傳來沉悶的轟鳴,九座雕刻著應龍圖騰的青銅柱破土而出,柱頂懸浮的《淮南子·地形訓》殘頁同時燃燒,焰光中浮現大禹治水時所用的“定海羅盤”。
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林霄周身毛孔滲出細密血珠。他咬牙將溟核按入羅盤中央的凹槽,槽內突然伸出無數玄龜利爪——龜爪撕扯溟核的轟鳴聲中,若木靈根表麵裂開的細縫驟然擴張,露出一截晶瑩剔透的“玄淵骨”。
“原來如此……”
林霄福至心靈,引動靈種內所有溟煞灌注玄淵骨。骨節生長時發出的錚鳴竟與定海羅盤共振,羅盤表麵浮出《龍魚河圖》失傳的“九淵鍛骨訣”。當最後一段骨節成型時,他右掌猛然插入自己胸腔,硬生生將整條脊骨抽出——骨身表麵密布的蝕文正與羅盤指針完全契合!
“哢!哢!哢!”
脊骨融入羅盤的剎那,九根青銅柱同時炸裂。柱中封存的弱水精魄凝成滔天巨浪,卻在觸及林霄皮膚的瞬間,被他新生的玄淵骨盡數吞噬。骨節內傳出河伯泣血般的嗡鳴,每聲嗡鳴都震碎十裏內的虛空裂隙。
地脈深處突然亮起兩點猩紅——竟是殛溟魔尊殘留的瞳光!瞳光映照下,林霄新生的玄淵骨表麵浮出密密麻麻的鎖鏈紋路,每道鎖鏈盡頭都捆縛著一尊模糊的水神殘影。殘影哀嚎時噴出的溟毒,正將他周身靈氣染成墨色。
“給我煉!”
林霄暴喝一聲,若木根係纏住定海羅盤狠狠下壓。羅盤碾碎瞳光的轟鳴聲中,他背後浮出完整的《九歌·河伯》篆文。篆文觸及玄淵骨的瞬間,第十一境“溟殛合道”的威壓暴漲三倍,將方圓千裏內的溟氣抽成真空!
當最後一絲溟毒被玄淵骨吞噬時,林霄忽然感到靈臺清明。內視之下,若木靈根已徹底蛻變為玄玉色,根須纏繞的《禹貢地域圖》紋路中,赫然多出一道流動的“九淵歸墟印”——此印成型剎那,他清晰地感知到,第十一境巔峰的瓶頸……鬆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