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無常看著地上的劍痕心頭微驚。
但細細感知到眼前人的修為後,那抹驚訝又化作不屑。
“區區築基,也敢在老夫麵前裝模作樣?”他握著黑刀從蜘蛛腦袋裏一點點拔出,那雙眼也銳利如刀:“能在這個時間段靠自己修煉到築基中期,你的天賦也很不錯,不如跟老夫迴黑刀片,今日你頂撞老夫的事情便既往不咎。”
陳懷安見過招人進宗門不講道理的。
比如劍閣就不怎麼講道理,但再怎麼不講道理也不至於像眼前這所謂黑刀門門主那麼蠻橫。
他甚至覺得這人有什麼大病。
“三個蛋,我們走。”
看在對方救林靈零一命的份兒上,陳懷安不想多做糾纏。
他微轉腳步,揮了揮手,招唿著林靈零就要離開。
然而這個舉動在任無常看來就是挑釁。
忍無可忍。
“小輩找死!”任無常眼尾的皺紋赫然綻開,那雙鋒利的眸子裏籠上一層瘮人的煞氣。
他手往上一抬,刀光便從漆黑的刀鞘中噴薄而出,直指陳懷安後心。
聽話的天驕才是好天驕。
對強者沒有尊重心的,早晚都會給宗門惹禍,這種人還是送去見閻王吧!
“總督小心!”
在林靈零的驚唿聲中。
背對任無常的陳懷安身影突然模糊一瞬。
這一刀並未刺中,任無常也想不通為何沒有刺中。
金丹期鎖定一名築基不該是輕輕鬆鬆的事情?
而就在他疑惑的那半秒裏。
他的側邊已多了一道與他齊平站著的人影。
“你救她一命,現在又對本尊有殺意,我們已互不相欠,所以…你現在還有機會離開。”
一陣清風從眼前掠過。
任無常看到半縷碎發從眼前飄過——那是他的頭發。
在某個他不曾注意到的瞬間,那人已經出劍,快到他都看不清。
他應該警惕,應該敬畏,應該…退卻!
可境界帶來的盲目自大和心頭的怒意讓他心頭的驚懼一掃而空。
他隻迴了一個字。
“死——!”
然後拔刀斬向身旁。
耳邊響起一聲冷哼。
眼前掠過的清風驟然變成狂風。
看不清的劍光也在此刻化作撕裂黑夜的霜雪。
“哢嚓——”
任無常暴退數步,驚駭欲絕地望著三丈外那懷中抱劍的人影。
手腕顫抖,點滴血跡從虎口滲出,隻覺握刀的手輕了許多。
他低頭看了眼,在腳邊看到半截斷刃。
此人居然一劍斬碎了他的刀?
他這把刀可是用隕鐵鍛造,而且並非現代粗製濫造的工藝。
那是用升仙者的鍛造技法,加上各種這個時代沒有的珍稀材料打造出來的極品法器!
能將法器斬碎的,隻有靈器。
任無常盯著那人懷裏的劍,那柄劍斑駁破舊,就像被巨石碾壓過一般,遍布裂紋。
就是這樣一柄劍,碎了他的極品法器?
怎麼可能?!
對方身上各種不對勁的地方已經隱隱讓任無常感到不對。
本著謹慎小心秋後算賬的原則,他心頭已經打起退堂鼓。
然而,就在此刻。
那人卻一手握住劍柄,一手握住劍鞘,抬起頭,氣勢驟然攀升。
濃墨般的夜色裹著淩冽的殺機撲麵而來,如有一隻冰冷的大手將任無常的心髒攥緊。
“你第二次對本尊動殺意。”
那人的身影隨著風飄忽不定。
但聲音卻格外清晰地傳來——
“你,該死!”
這迴任無常看清了,那人並未拔劍,但身後卻有一白發老者的虛影。
老者從背後的劍匣抽出兩把劍。
那劍生得奇異,卻是一明一暗,雙劍向上撩起,大開大合,像是要把夜色也裹入劍氣之中。
一實一虛,兩抹劍光交叉成十字,瞬間掠至眼前。
明明隻是兩道劍光。
任無常卻感覺自己置身於千刀萬剮之中。
明明這兩道劍光很好躲。
他卻感覺四麵八方皆是殺機,似乎就算遁入地下,土裏都會伸出兩把劍來。所以,他隻能將斷刀架在身前,將靈氣充盈全身肌肉,寄希望於金丹期的護體靈氣能將這劍光攔下。
他從小練刀本以為將刀練到極致,金丹期之內,誰的刀法能是他黑刀的對手。
但他又怎能理解大乘期的劍意。
更何況,是張一白窮盡三千年的生命在生死之時才領悟的輪迴劍意。
這一劍,是三千年的積累,三千年的感悟,三千年的禪精竭慮。
區區金丹,接不住!
陳懷安默默看著呆立在原地的黑刀門主。
想殺金丹初期,多少得動用天魔功和龍形。
此刻有升仙者在遠處觀察,動用後兩者不妥,無法速戰速決容易招惹麻煩。
好在,他現在有‘劍老’。
張一白雖隻剩殘魂,可大乘期哪怕隻暴露一點點劍意便足以碾死金丹。
三丈之外,任無常眼裏的光漸漸渙散,他的頭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花白,結實的皮囊變得鬆弛蒼老,堅硬的骨骼變得脆弱。最終,隨著一陣風吹過化作漫天飛灰,落成地上一片黃土。
“我丟!總督,你好牛逼!”
林靈零在旁邊目睹全程,豎起個大拇指。
她看不太懂,隻知道陳懷安就這樣那樣一下,幾乎沒花什麼力氣,那兇神惡煞的怪蜀黍就被幹掉了。
陳懷安一巴掌將林靈零的大拇指拍開,眉頭皺起,皮笑肉不笑地說:“林靈零,你長進了是吧?出來殺怪不帶劍丸?”
林靈零臉上一僵,幹笑著挪開目光,小聲道:“您不是說修士要少依賴身外之物麼……我、我這不是在向您說的那種強大的、獨立的、有魅力的修士看齊麼?”
“放狗屁!本尊是說不能依賴,但沒讓你不帶!”
陳懷安伸手在林靈零腦門兒上一戳:“喜歡裝是吧?那好,本尊讓你裝個夠!等會兒迴去你就背著1000盒劍丸圍著c省斬妖司的訓練場跑五百圈,一邊跑一邊喊‘我是傻瓜蛋’!”
看到林靈零臉色猛得變白,臉上的笑容也消失。
陳懷安心裏終於舒坦了。
等他再次將神念擴展到周圍的時候。
卻發現原本在房頂上的幾名升仙者已經離開。
“這群人在搞什麼幺蛾子……”
陳懷安瞇了瞇眼。
自從得知不能升仙之後,他就對這些升仙者有了一層反派濾鏡。
總感覺對方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