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沼氣從地脈裂縫中噴湧,裹挾著青銅碎屑的霧氣籠罩無名村落。燕昭的右眼突突跳動,三秒後的預知畫麵裏:村口老槐樹正褪去顏色,樹幹年輪逆向旋轉,樹皮剝落處露出機械齒輪。蕭天闕的金屬左臂突然震顫,掌心星盤紋路迸發紅光——那是天機閣最高警戒的信號。
";不對勁。";蕭天闕的金屬指節扣住燕昭手腕,";這裏的時空曲率在坍縮。";他的龍鱗鎧甲縫隙滲出星砂,那些本應記錄方圓百裏的星砂,此刻竟呈現空白。
村口玩耍的孩童突然靜止。燕昭看見他們的瞳孔擴散成齒輪狀,皮膚下凸起蠕動的黑影。最年長的孩子舉起右手,食指以詭異角度扭曲成鑰匙形狀:";客人...要喝茶嗎...";
孩童的指尖迸出青銅火花,虛空如鏡麵般碎裂。無數半機械半血肉的怪蟲從裂縫鑽出,它們口器由旋轉的青銅齒輪構成,複眼閃爍著星圖碎片。第一隻噬宙蟲撲向老槐樹時,樹幹突然虛化,連同樹下的石磨化作數據流被蟲體吞噬。
";時空蛀蟲!";蕭天闕揮刀斬碎撲來的蟲群,刀鋒卻穿過虛影——這些蟲子竟在啃食攻擊的時間線!被斬中的噬宙蟲腹部鼓脹,噴出黑色黏液,黏液落地即凝成村民的殘影,重複著被吞噬前的最後動作。
燕昭的葬龍劍刺穿蟲體核心,爆出的不是汁液而是記憶碎片:昨夜村民跪拜偽月的場景中,每個人的影子都連著青銅絲線,絲線盡頭是魔宗祭壇的星軌儀。
當第七隻噬宙蟲被斬滅時,整個村莊開始數據化。茅草屋頂褪為線條,井水凝固成晶體,村民們的血肉之軀正分解為二進製流光。燕昭的右眼突然刺痛,未被吞噬的記憶如潮水倒灌——
穿花襖的婦人遞來熱茶,茶碗底刻著天機閣徽記;磨刀老漢的瞳孔閃過星盤紋路;連村口黃狗脖頸都係著青銅銘牌,編號";丙七九三";。這些細節在噬宙蟲的吞噬下正被抹除,唯有燕昭因精魄的汙染殘留記憶。
";他們在豢養噬宙蟲!";蕭天闕的金屬左臂插入地脈,抽出的巖芯布滿蟲卵狀晶體,";魔宗用偽月當誘餌,把村莊煉成了時空陷阱!";
仿佛迴應他的怒吼,偽月突然在正午顯現。月光與蟲群共鳴,被吞噬的村民殘影開始實體化,他們機械地重複著:";客人...要喝茶嗎...";
噬宙蟲群突然結陣,複眼中的星圖拚合成天機閣渾天儀的形狀。蟲體分泌的黏液在空中凝成青銅屏幕,顯示著令人窒息的真相——昨夜偽月投射的";天帝詔令";,實為改寫時空參數的指令碼!
";他們在用噬宙蟲擦除曆史!";燕昭的玉墜突然發燙,映出恐怖畫麵:三百裏外的古戰場正被蟲群吞噬,當年他與蕭天闕並肩作戰的痕跡在消失。更遠處,歸墟裂縫中爬出青銅皮膚的歸墟行者,他們手持的兵器刻著本應被抹除的";燕";字戰旗。
蕭天闕的金屬心髒迸出火花,他扯開胸甲露出核心芯片——上麵記載的龍侍族史正在消失!";阻止它們!";他揮刀斬向偽月投影,刀氣卻被蟲群轉移至三天前的時間線,將當時路過村落的自己擊傷。
燕昭的右眼突然淌出青銅液,精魄在體內暴走。葬龍劍吞噬黑水化為百丈墨龍,龍鱗由加密的時空數據構成。墨龍咆哮著衝入蟲群,每次撕咬都引發局部時間坍縮——被吞噬的村民殘影竟重新凝聚!
";記住!你們存在過!";燕昭的嘶吼震碎偽月投影。墨龍腹中亮起星圖,那些被抹除的記憶化作利刃刺向噬宙蟲。每隻蟲體爆裂時,都釋放出被囚禁的時空碎片:新婚夫婦的紅綢在蟲腹飄蕩,學童的千字文殘頁粘在齒輪上,連黃狗啃過的骨頭都刻著";丙七九三";的咬痕。
當最後一隻噬宙蟲炸成青銅粉塵時,整個村莊如倒放般重組。但複活的村民眼中再無生氣,他們的皮膚下爬滿數據流的紋路,脖頸後浮現魔宗烙印。
地脈突然塌陷,歸墟行者從裂縫中爬出。他們青銅色的麵孔在燕昭與蕭天闕之間變幻,手持的兵器竟混合著三萬年前的戰戈與現代槍械。最前方的行者掀開麵甲,露出與燕昭完全相同的臉:";實驗體九萬九千號,你越界了。";
蕭天闕的金屬左臂突然暴走,不受控地刺向燕昭。在千鈞一發之際,行者的戰戈挑飛機械臂,戈鋒刺入自己胸膛:";快走...下一個輪迴...";行者的身體炸成青銅液,液滴在空中凝成血色倒計時:**71:59:59**。
偽月徹底崩碎時,燕昭在廢墟中拾起半塊芯片。數據流湧入右眼的剎那,他看見實驗室裏無數個自己正被注入噬宙蟲卵,而觀察窗外的操控者——赫然是長著龍角的蕭天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