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雨拍打著鎮淵司的斷壁殘垣，燕昭的靴子陷在膿血泥沼裏，每走一步都帶起細小的機械蝌蚪。這些由神骸膿血凝成的活體零件，正沿著他的褲管往上鑽，在觸及皮膚時被蕭天闕的龍炎燒成青煙。


    &#34；左轉！&#34；蕭天闕的斷角迸出火星，逆鱗刀劈開墜落的青銅瓦當。他們追逐的明黃卷軸正在雨中疾飛，詔書邊緣的龍紋滲出黑血——那正是三日前從歸墟升起的神骸聖旨。


    燕昭的葬龍劍突然脫手，劍柄饕餮紋咬住聖旨玉軸。霎時間暴雨倒卷，方圓十裏的膿血聚成漩渦，卷軸在渦心緩緩展開，露出被腐蝕的&#34；滅世詔書&#34；四字。然而朱砂寫就的正文正在融化，重組為扭曲的蝌蚪文。


    &#34；別直視！&#34；蕭天闕的龍爪扣住燕昭肩頭，自己卻悶哼出聲——他蒙眼的黑綢滲出金血，那些文字竟能穿透物理遮蔽。膿血順著龍鱗甲縫隙鑽入，在皮膚上凸起成二進製編碼。


    燕昭的玉墜突然發燙。墨玉表麵裂開細紋，露出底下精密的齒輪結構。當玉墜光影投射到聖旨，蝌蚪文開始劇烈抽搐，逐漸排列成可辨識的句子：


    【他們在更高維度觀測 快毀掉第】


    文字在此處中斷。最後那個&#34；第&#34；字突然長出機械觸須，將後續內容盡數抹除。聖旨劇烈震顫，玉軸崩裂處伸出六對昆蟲節肢，詔書材質從綢緞變成蠕動的人皮。


    &#34；後退！&#34；蕭天闕的逆鱗刀插入地麵，龍血順著刀槽繪成辟邪陣。但聖旨已經展開第二層——人皮內側用骨刺繡著星圖，那些星座用腸線串聯，每顆星辰都是修士的眼球。


    最近的鎮淵司哨兵突然慘叫。他的瞳孔擴張到整隻眼眶，虹膜裂成六瓣，露出底下轉動的青銅鏡頭。更多士兵接二連三地跪倒在地，他們的眼球凸出眼眶，化作長滿觀測孔的球體，每隻瞳孔都映出機械手臂的虛影。


    &#34；閉眼也沒用...&#34；蕭天闕的金色豎瞳滲出黑血，&#34；這些文字直接刻進神識。&#34；


    燕昭的玉墜在此刻炸裂。碎片刺入掌心，與他的血液融合成熒光液體。當他把染血的手掌按向聖旨，那些被抹除的文字突然在人皮背麵浮現：


    【十萬觀測站 我們隻是培養皿 弒神劍在】


    膿血暴雨突然加劇。聖旨上的文字開始遊動，像被投入石子的蟻群般混亂。燕昭的視網膜上卻自動翻譯出隱藏信息——每個字的筆畫都由更小的求救信號組成，三百四十萬條&#34；救救我們&#34；在神經末梢尖叫。


    蕭天闕的逆鱗刀突然橫斬。刀氣劈開的不是聖旨，而是燕昭麵前三寸處的空間——六根透明觸須正在那裏鑽出虛空。觸須斷口噴出熒光膿血，落地後凝成微型觀測站模型，窗戶裏擠滿縮小的人臉。


    &#34；聖旨是誘餌！&#34；蕭天闕的龍鱗甲縫隙長出青銅黴斑，&#34；它在吸引觀測者注...&#34；


    警告被刺耳的齒輪聲淹沒。聖旨徹底撕裂，露出第三層青銅薄片，表麵用指甲刻滿正字計數。燕昭的指尖剛觸到刻痕，眼前就閃現出恐怖畫麵：十萬個自己被困在玻璃艙內，機械觸手正在往他們後頸植入青銅芯片。


    &#34；第號實驗體覺醒，執行清除程序。&#34；


    冰冷的機械音從聖旨內部傳來。玉軸殘片突然聚合成人形，那是個與燕昭容貌相同的青銅傀儡，胸口鑲嵌著天機閣主的星軌盤。它抬手時虛空浮現鍵盤，鍵入的每個字符都讓現實世界的數據流具象化。


    蕭天闕的逆鱗刀突然脫手。刀身浮現的應龍紋被數據流解構成像素點，他的左臂開始虛化，皮膚下顯露出青銅導線與齒輪結構。最恐怖的是他對此渾然不覺，仍保持著結印姿勢。


    &#34；你的身體！&#34；燕昭的警告被聖旨傀儡的獰笑打斷。傀儡的指尖射出光纖，刺入蕭天闕正在數據化的心髒：&#34；龍侍本就是觀測程序裏的殺毒軟件，現在該升級了。&#34；


    燕昭的葬龍劍自主飛起。劍柄饕餮紋咬住傀儡的星軌盤，卻在接觸瞬間被反噬——饕餮的青銅眼珠突然爆裂，流出混著數據的黑血。傀儡趁機抓住劍身，將燕昭拖向正在展開的第四層聖旨。


    這層聖旨由無數修士的舌苔拚成，表麵用膿血寫著&#34；最終詔曰&#34；。當燕昭的倒影映在上麵時，文字突然活了過來，化作鐵線蟲鑽入他的七竅。海量數據強行灌入：


    【觀測者留言：第次輪迴效果良好，弒神者情緒波動值提升63%】


    【培養皿破損率4.7%，建議補充龍侍元件】


    【青丘變數已清除，開始投放下一批】


    蕭天邑的龍吟突然炸響。他扯下正在數據化的左臂，斷肢在空中化作金色防火牆。趁此間隙，他咬破舌尖將龍血噴在聖旨上，那些高傲的觀測數據突然扭曲成痛苦嚎叫。


    &#34；快讀背麵！&#34；蕭天闕的金色豎瞳完全化作青銅鏡頭，卻仍在嘶吼。燕昭翻轉即將瓦解的聖旨，在青銅襯布上看到用龍血新寫的文字：


    &#34；我在所有輪迴裏都...&#34；


    後續內容被突然降臨的機械佛手抹去。那佛手掌紋是集成電路，掌心睜開十二隻複眼，每隻眼睛都在播放不同版本的燕昭死亡錄像。佛手攥住聖旨的瞬間，所有接觸過詔書的人同時爆炸——他們的血肉在虛空組成血色彈窗：


    【違規訪問最高機密】


    【執行記憶清除】


    燕昭在意識模糊前，將玉墜殘片刺入眼球。劇烈的疼痛讓他看到最後畫麵：聖旨玉軸內部藏著微型實驗室，十萬個蕭天闕的克隆體正在被組裝，每個人的後頸都刻著&#34；殺毒程序4.0&#34；。


    當膿血暴雨停歇時，地麵隻剩下一灘沸騰的數據流。蕭天闕的半截身軀正在重組，新生的皮膚下隱約可見青銅編碼。而燕昭的玉墜徹底融入左眼，瞳孔深處旋轉著星雲狀的數據漩渦。


    &#34；他們不是神...&#34；蕭天闕的嗓音帶著電子雜音，&#34；隻是更高維度的實驗員...&#34；


    遠處傳來齒輪咬合的轟鳴。新一輪的膿血雲正在積聚，雲層裏浮現出倒懸的實驗室輪廓，玻璃艙內的燕昭們同時轉頭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