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府衙大門外。
十一名身披紅氅的女將一字排開。
她們其中十個騎著棗紅馬,十人的簇擁下,中間一名女將軍胯下白馬,英姿颯爽,正是樊英紅。
十一個人擋在刑部府衙門外,引得東來西往的商賈流客遠遠駐足。
“什麼情況?”
“不知道。”
“誒,那不是鎮寧府司的行頭嗎?”
“是啊是啊,我的天,鎮寧府司把刑部圍啦?”
“別瞎說,小心腦袋。”
“……”
人流攢動,大家想議論,又不敢太深入。
作為四品武修,樊英紅的耳目見聞能力自然是上乘的,人群中的議論她聽的一清二楚。
不過她不管,寧公交代過,要關注那個叫錢佩的小卒。
突然就撅起個牛人,要麼怕是細作,要麼就是人才,總之不能出事,要出事也要在鎮寧府司出事。
另外,她自己對這個小卒也甚是感興趣,殺得魅妖、天生神力、過人詩才,這個小卒一遭亮相就接連創造不可能。
正在這時,衙門裏架出一個人。
樊英紅一看,有印象,趙旭嘛,聽說就是此人暗中作怪,將本該由五城兵馬司先審的案子直接交給了刑部。
“呦,趙大人這是挨打啦?”
樊英紅明知故問,憋不住笑意。
眼見,趙旭被兩個衙役架著,雙腿微曲,褲管全是血。
剛剛,在言出法隨的加持下,趙旭把自己抓人之後不送去五城兵馬司反而違背流程直接送到刑部那點小心思一五一十的坦白了出來。
說白了,就是想討好刑部侍郎楊政道,賣個麵子。
刑部沒有權利處罰五城兵馬司的人,但袁尚書為了給夫子們一個交代,還是打了趙旭二十刑杖。
二十下,在言出法隨的作用下,全是真傷,屁股差不多開花了。
樊英紅肯定是不知道這些細節的,但她感受到了裏麵三位夫子憑空出現帶來的氣息波動。
隨便猜猜,許是錢佩不隻叫了一波人,其他的救兵已經直接進去了。
這個小卒,可不止熊泰許過幫忙,寧韻書院那位新晉四品文鬥也是許過的。
要真是文鬥來了,那袁研就一定要給個交代,趙旭、楊銘,包括刑部侍郎楊政道都會被懲罰。
一看是樊英紅,趙旭趕緊點頭示意:“小傷,無礙,多謝樊千戶問候。”
“當真沒事?可別挺著。”
樊英紅追問,表情關切。
“當真沒事。”
趙旭一本正經迴答。
“好好,沒事就好,嗯……”樊英紅清了清嗓子,瞬間換了副嘴臉,表情嚴肅:“趙旭,今日你在當差巡街期間,以公謀私,濫用私權,無視朝廷法度,你可認罪?”
“我……”趙旭直接傻了。
剛剛還在好奇,這位姑奶奶怎麼這麼殷勤的問起自己的傷勢,結果突然就換了一副嘴臉。
“認,認。”
趙旭當然知道樊英紅指的是什麼事,反正在裏麵已經認罪了,在外麵再認一次也無所謂。
“好,認罪就好,那本千戶也不囉嗦了。”樊英紅頓了頓,繼續道:“鎮寧府司協查百官,此事不可不罰,念你已是有傷之人,就姑且罰你繞城跑一圈,如何?”
繞城跑,是京城低階武修經常幹的事,淬煉身體。
“呃……”
趙旭有些猶豫,畢竟已經領了罰,而且這傷得養上一些時日才能好。
“怎麼?不願意?”
樊英紅眉毛微動。
“啊,願意願意,待下官傷勢好些,自會到鎮寧府司領罰。”
趙旭答應,想著先應下來,以後再說。
“趙大人剛不是說身體沒什麼事嗎?那還等什麼,跑吧。”
樊英紅嚴肅的調侃。
“啊?”
趙旭咧著大嘴。
但看見樊英紅那一臉嚴肅,頓時不敢有怨言。
掙紮了一下,他推開身邊的兩位衙役:“下……下官領罰。”
說完話,一瘸一拐的自己跑城去了。
……
刑部衙門後庭。
“錢佩小友,這處罰你可滿意?”
季琛手捋胡須,一副站臺成功的表情。
“多謝季夫子搭救,大恩大德……”
錢佩說到這,故意頓了頓。
季琛、藍萍萍、郝文麵不改色,但心都揪成了疙瘩:怎麼報答……
兩息過去,錢佩沒說話,三位夫子的臉上逐漸有了忍耐不住的表情。
吊足了胃口,錢佩繼續道:“大恩大德,他日必登門答謝。”
好好好,等他來了,必是要與其探討詩詞哲句,看看能否有那麼一兩句醍醐灌頂……
三位夫子心中各打算盤,郝文拱手:“錢小友如此客氣做甚,寧韻書院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常來,常來,哈哈哈…”
幾人正寒暄,衙役突然抬過來一個人。
此人剛吐過血,胸前的錦緞甚是殷紅。
錢佩仔細一看,這不是那個錦衣公子嗎,估計是沒抗住自己那一腳,直接噴了。
“袁叔,你要替我做主。”
楊銘勉強支撐身體,眼巴巴的看著袁研。
見到吐血的楊銘,袁研先是一愣,然後看了一眼幕僚。
幕僚見狀,歎了口氣,又向錢佩瞥了一眼。
頓時,袁研了然:怪不得剛才幕僚去了那麼久,看來還是出事了……
與此同時,刑部士郎楊政道急匆匆從前堂趕來,看樣子是來的很急:“大人,小兒不懂事,求大人開恩哪。”
楊政道一邊說,一邊直接跪倒在地。
“爹,他打我。”
看見楊政道跪地去給自己求情,楊銘不明所以,半質疑半憤怒掙紮著喊了一句。
“畜牲,閉嘴。”
來的可真是時候啊……
袁研暗自鬆了一口氣,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麼找臺階。
“楊士郎來的正好,楊銘當街調戲良家婦女,還動手重傷見義勇為之士,當作何處罰?”
雖然沒穿官服,但袁研瞬間進入角色,語氣平緩,態度卻很堅定。
“按照大寧律,當街調戲民女、聚眾鬥毆者,杖…”楊政道頓了頓,實在不想開口。
“杖多少?”袁研努問。
自己不打就得別人打,楊政道心一橫:“杖三十。”
“教子無方怎麼算?”
郝文適時發言。
錢佩倒吸一口涼氣:臥了個大槽,果然文人最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