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在街市上東遊西逛,市井氣息撲麵而來。
餓了就隨手買份小吃,渴了就找個茶攤喝碗茶。
根本沒有一絲讀書人的架子。
若非那一身惹眼的月白色長袍,幾乎和底層百姓無異。
不經意之間,心頭的煩惱漸漸遠去,一絲笑意也重新掛在了他臉上。
“要是青兒在身邊,就好了”
陳牧正逛的興起,猛然間提鼻子一聞,一股濃濃的飯菜香氣襲來,不覺食指大動。
“這附近有酒樓?”
“聞這味不錯呀”
陳牧也是屬狗鼻子的,大老遠聞著味,繞了好半天才找到正門。
抬頭一看,鬥大的三個大字。
悅來樓。
陳牧倒吸一口涼氣。
“嘶,竟然是這?”
這悅來樓在京城名氣極大!
背景貌似也不普通。
當然想在京城之中做大買賣,沒有背景是不可能的。
悅來樓最出名的除了菜品,就是那幌子。
各行各業都有一些不成文的規矩,酒樓行業自然也不例外。
門口的幌子,代表著酒樓的實力。
普通的館子掛個幌,告訴您這是吃飯的地,別走錯了。
精致一些的會掛兩個,代表廚子本幫菜手藝不賴,可以請個客什麼的,保證不會丟了麵子。
在往上那就是掛四個幌子的,這類酒樓一般都是本地的翹楚,天南北各色菜式隻要點到就能做的出來。
而且色香味俱全,可謂達官貴人飲宴的首選。
而這悅來樓之所以出名,就是因為它不按套路出牌,幌子掛了整整兩排……
這就是一鍋粥裏進了老鼠屎了!
無數人想挑刺,把這幌子給它摘了!
可惜從開張到現在整三年時間,應對了無數或明或暗的各種找茬挑釁。
那兩排紅紅的幌子依舊明晃晃的掛在那。
亮瞎人眼。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這悅來樓屹立不倒,口碑便越來越好。
除了依舊是京城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外,京城第一酒樓的牌子,掛的穩如老狗。
陳牧去年參加會試之時,便聽說過它。
可惜那時候的陳牧,剛才窮書生,晉升窮舉人,自身財力著實有限,根本沒底氣來這裏胡吃海喝一頓。
隻能安慰自己.
讀書人當安貧樂道....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了,小爺今日就好好的奢靡一把”
懷揣著從白蓮教那弄來的金票,陳牧腰板拔的筆直,昂首闊步走入悅來樓。
“謔”
陳牧剛跨進大門就驚呆了!
一般的酒樓一樓是大廳散桌,二樓以上是包廂,此乃千百年來的定數。
可這悅來樓偏偏玩了個花活,一樓並無一桌一椅,而是采用了西洋工藝弄了個高達數丈的弧形穹頂,可謂氣派恢弘。
一座晶瑩剔透的水晶燈高高掛起,將本就金碧輝煌的大廳照耀的如同人間仙境一般。
陳牧哪見過這個,當時眼睛都直了。
膽子肥到敢和皇帝頂牛的他一時之間竟然沒敢往前哪怕邁出一步。
這種事悅來樓的人早就見怪不怪了,女子來到陳牧身前微微萬福。
“公子,您裏麵請”
“嗯?”
陳牧萬萬沒想到這的小二居然是一名滿臉書卷氣的女子。
僅僅一句話一個禮,便能看出此女子教養非凡,不似平常女子。
“這悅來樓居然是女子跑堂?”
“咄咄怪事矣”
陳牧心中嘖嘖稱奇,可麵上不顯,依舊強裝淡定的跟著女子順著樓梯往二樓走去。
這悅來樓的樓梯也別出心裁,用的居然是石製臺階。
與一般酒樓的木製不同,寬大的臺階幾乎能並行數人,毫無一絲憋悶之感。
陳牧心中不住的嘀咕。
“這悅來樓不怕逾製麼?”
國朝對很多東西的使用都有嚴格的規定!
陳牧雖然對此並不十分了解,可總覺得似這等大氣之物,不該是一個酒樓應該有的東西。
其實陳牧說的一點沒錯,國朝對什麼人住什麼房子,用什麼裝飾,甚至穿什麼衣物,都有嚴格的製度。
若這臺階和吊燈,是木質或者銅製的,那絕對逾製,不用陳牧來,這館子早被人舉報八百迴了。
蓋因國朝對此類的條例,乃是遵循的洪武舊例,那個時候哪有這西洋玩意...
套用一句現代用語,就是法律的規定落後於社會的發展了。
有些國朝官員想管,可翻遍大明律也沒找到對應的條文。
隻能徒唿奈何了。
寬大的樓梯折節向上,就在拐角處,從樓上走下兩名青年男子,一高一矮,身形都是極為消瘦,步履匆匆的從陳牧身邊經過。
“嗯?”
“這人我怎麼好像在哪見過?”
陳牧眉頭一皺,下意識的迴望了過去,不想那高個子青年卻也正好迴望。
兩人目光對視,均是一愣。
女跑堂的見陳牧愣在原地,輕聲喚道:“公子?”
陳牧迴過神來,歉意一笑:“走吧”
等他迴完話在迴頭看時,那兩人一時出了大門,隻給他留下了兩個消瘦的背影。
“這是誰來著?”
“我印象中應該沒這個人才對”
“怎麼覺得好像就是見過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