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花嫁嫁已經在一起了。”
年瑜兮的聲音輕輕的,一旁的塗山九月不知道該如何迴話,隻能沉默以對。
第四峰峰頂風很大,夜色籠罩四野,整個天地隻剩山下青山城鎮的遙遠燈火,年瑜兮坐在峰頂,沒有運轉修為,就這麼受著寒風,感受著身體一點點的在指尖涼下去。
“他好像時間一直都好少一樣,做什麼事都特別的快,來救我時來得那麼及時,處理大夏事務也是那樣的快,現在找到了對象嗎,連確定關係也是這樣快……”
“他真的一點時間都不肯給我。”
一旁的塗山九月心想許長卿真的挺忙的,操持著整個青山宗上下的人能有多少自己的時間了,即使像自己這般成天呆在掌事府幫他處理事務,結果一天下來跟他說的話也不會不超過兩百句。
今天晚一點的時候得知了許長卿和花嫁嫁的消息,年瑜兮便過來找塗山九月喝酒,這位年長老的朋友不多,同為三大長老的塗山九月勉強算是那麼一位。
今夜,算是兩個失意人的借酒消愁?塗山九月輕輕抿了口臺上的酒杯,有些苦澀的笑了笑。
風挺大,塗山九月將宗門令碟放到一旁,一遍遍的重複著那篇獨孤淨天發給她們的留音術,留音術裏是他承認那些夢境記憶和他有關的片段。
片段裏他的聲音顫抖,是他難得情緒不穩的瞬間,暴露了他對那些記憶的態度——他很在意那些和他人生。
可就這麼多了,他給塗山九月的馬腳就這麼多了,除此之外塗山幾月再難捕捉他對自己其它的感覺。
塗山九月將下巴放在膝蓋,聽著宗門令蝶的聲音在風中飄散,想著會不會有那一兩縷風,將她的思念帶去他那邊。
許長卿,這份跨越幾世輪迴的思念,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寄到你的手裏。
“他這麼忙的人,等成了親肯定身上擔著的責任就更大了,要考慮小孩子,考慮他以後的家族,考慮以後妻兒的生活,他本來時間就那麼少了了,本來就肩負著那麼多個大家,現在又要去照顧小家了……”年瑜兮的聲音像是被石頭壓著卻硬要抬頭去迎接月光的倔強執拗,即使月亮不是它的月亮,月光也不獨獨照著她。
“花嫁嫁,怎麼會是她呢,是個不太高挑的,說話很文靜的姑娘,是個好姑娘,但是太小了,他妻子這個位置就那麼一個,又被那麼多人惦記著,她肯定會受很多委屈,說不定挺不住了,到時候又要許長卿為她擔心……”
年瑜兮扁著嘴巴,越想越不明白。
“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和她那麼快地在一起,這真不公平。”
“塗山,你說其實這件事想想還是很不對的吧,那女孩子還小,修為也不高,長卿遇到危險了,花嫁嫁也隻會給他添麻煩,我怕那姑娘在某些小事上做的不好,到時候許長卿還得手忙腳亂的教導他……”
“我想我可以在旁邊幫幫忙啊,或者當個保鏢什麼的,塗山,你說他們兩個在一起了,我以後是不是就不能去找許長卿了啊,不過我覺得花嫁嫁不能這麼小氣,許長卿也不是她一個人,不管怎麼樣大家都能商量一下嘛……”
“你和許長卿在一起了,會跟別的女人商量怎麼分配他的時間嗎?”塗山九月搖搖頭,覺得年瑜兮有點太幼稚了。
塗山九月望著青山次峰他洞府的方向,心想那個臭男人說不定已經在和別人滾床單了呢,獨留她們幾個人在幾座山頭外借酒消愁,還不如讓紫兒直接帶著許長卿消失呢,總比眼下看著他和別人在一起好……
算了,至少現在還能看見他。
山間的沉默深深,一如冬夜林間的霧靄,風怎麼也吹不散,又喝了兩杯,年瑜兮終於變了個坐姿,不再傻傻的看向青山次峰那邊,認真的問道。
“那我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塗山九月奇怪的看了年瑜兮一眼,人家在那邊正郎才女貌花好月圓,輪得到你個火鳳擇主來反對?
怎麼辦?涼拌。
“你不是青山宗最聰明的嘛?不是青丘狐族的族長嗎,不想點辦法?”
“最聰明的是師尊,然後是掌事府裏的許長卿,你別讓我出主意。”塗山九月搖搖頭,她也就跟許長卿有過那麼一世不沾肉體的戀愛,實際的情感經曆可能跟年瑜兮差不多,哪有什麼辦法。
“所以現在花嫁嫁已經和許長卿在一起了啊。”年瑜兮給自己添了點酒。
“然後呢?”
“許長卿之前說過他這輩子不會動心的,所以現在屬於他自己把自己定下的規矩破了,他現在可以動心了。”年瑜兮喝了口酒。
……塗山九月不語,等著年瑜兮繼續講。
“所以我們隻要比花嫁嫁更令他動心,就也能和他在一起了……”年瑜兮又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她和塗山九月今夜用酒買愁都沒動用修為,眼下已經感覺臉蛋有些熱了。
“所以我打算光明正大的和花嫁嫁競爭,我條件也不差呀,沒理由搶不過花嫁嫁的……”年瑜兮講著講著有點委屈了,一下子站起身來。
“我現在就去找他!”
塗山九月看著年瑜兮站起來,搖搖晃晃往山頭外走了幾步,在心裏默數著一二三,果然不出五步,年瑜兮便醉倒了過去。
“你怎麼搶得過嫁嫁呢,你當初沒聽到嘛,那丫頭和許長卿有整整三世的輪迴呢……”塗山九月搖搖頭,落下眼睛看著山下。
今天一整天塗山九月也在思索,到底該怎麼去處理以後和許長卿的關係,還有機會站在他身邊嘛,他身邊已經有了一個花嫁嫁,哪裏還容得下其他人呢?
除非有人比花嫁嫁更了解他,與他的羈絆更深,和他的牽扯更多。
確實有那麼一位,但是那位現在正關在牢房裏呢。
塗山九月也有了醉意,不知不覺倒在了桌上,長卿呀長卿,等下在夢裏,悄悄給我透露點消息吧,讓我知道怎麼去接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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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山九月能想到關在囚獄峰底的紫兒,自然也會有其它人想到。
十八般囚獄受難後,女人的眼睛已經被血模糊了,五感模糊之下,紫兒若有所感的抬頭,莞爾笑道:“竟然還有人來找我,稀客呀,這是找我何事呀?”
“別裝了,你知道我為什麼來,我需要你的幫助,紫兒姑娘。”來人聲音清冷,像是剛洗清的劍。
“我能幫你什麼呢?我隻是個被拋棄在這裏可可憐憐沒有任何人關心的囚犯,我幫不了你任何事。”
“若是我能帶你逃出去呢?”
“師尊腳下,千秋赦令,你憑什麼帶我逃出去?”
“你不需要知道,你隻需要告訴我,你還想不想迴到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