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濃鬱的霧氣好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撥開,一條船順著霧道緩緩駛進了迷魂灣。
“莫叔,你說我這是眼光好還是眼光不好了?”
站在船頭,看著越來越近的木魚島,陸玄平的神色頗為複雜。
當初他見薑塵不僅是一位武道宗師,還是一位實力不錯的修行者,所以起了結交之心,將代表自身身份的玉牌贈送給了薑塵,隻是他怎麼也沒想到薑塵竟然這麼快就突破了練氣。
武道宗師、練氣修士的身份交疊代表的就是絕對的罕見,這樣的人物就算是在陸家都是沒有了,最為重要是薑塵明明剛剛突破就戰平了自家三叔。
要知道他三叔陸沉舟同樣是法武雙修的人物,仙道練氣,武道一流,戰鬥才情很是不俗,一般練氣前期的修士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更不用說剛剛突破的了。
由此可見薑塵的不凡,武道宗師加練氣修士的可貴程度還在進一步增加。
聽到陸玄平這話,站在一旁的莫道人笑了笑。
“你的眼光自然是好的,有了之前的交集,這一次談判應該會比較順利,到時候不僅能剪除高家羽翼,還能將一位實力、潛力都不錯的練氣修士拉入自家陣營,也算是一舉兩得。”
拿起酒葫蘆抿了一口酒,莫道人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薑塵的異軍突起確實出乎了陸家的預料,但就目前而言,這對陸家並不算一件壞事。
聽到這話,陸玄平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不久之後,陸玄平登上了木魚島,而薑塵也早就設下了宴席接待陸玄平。
“陸家陸玄平見過前輩。”
看著容貌依舊,好似沒有任何變化的薑塵,陸玄平雙手交疊,躬身一拜。
在這一刻,他心中的複雜抵達了頂峰,初見時他稱薑塵為道兄,如今再見卻是改叫了前輩,其中落差難以向外人言明,他之前想過與薑塵見麵的很多情景,卻從未想過現在這一種。
“陸道友不必如此,我姓薑,你還是叫我薑道兄就行,以道友才情,晉升練氣也不過就在幾年之間而已,你我平輩論交就可,快坐。”
麵帶笑容,薑塵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盡顯和煦。
看到薑塵如此,陸玄平心中好受了一些,對於自身晉升練氣,他還是有把握的。
“在此卻是要恭賀道兄晉升練氣,自此踏上仙路正途,前途無量,這是我陸家送出的一份禮物,還請道兄收下。”
知曉自己此來的目的,迅速壓下心中的複雜,陸玄平同樣表達出了自己的善意。
看著莫道人送上來的禮物,薑塵也沒有推辭,直接讓石頭收下,而有了這麼一個環節,雙方之間的氣氛頓時變得融洽起來。
“道兄武成宗師,仙成練氣,著實是我生平所見,隻可惜我武道資質一般,不然我也想兼修一下武道。”
酒過三巡,陸玄平發出了自己心中的感歎。
聽到這話,薑塵搖了搖頭。
“我二十年練武,二十年練氣,看似武成宗師,仙成練氣,卻是蹉跎了歲月,陸道友年歲尚輕,又有陸家作為依靠,無懼外界風雨,專心仙道方為上策。”
好似被戳中了心中的點,薑塵同樣有感而發。
聞言,看著散發出些許遲暮之氣的薑塵,陸玄平的心靈有所觸動。
對於薑塵的情況在薑塵送出玉佩之後陸家就就行了以此調查,隻不過薑塵的關係網太過簡單,能查到了隻有他在蕩江匪的那幾年,至於他到底來自哪裏,多少年歲卻是一無所知。
此時知曉薑塵已經四十來歲,陸玄平心中不由泛起了一絲惋惜之色。
四十歲練氣放在散修中雖然很是不錯,但也就是不錯而已,根據修仙界摸索出的一些規律來看,三十歲之前晉升練氣是最好的,能提升一絲未來鑄就道基的可能。
而六十歲則是練氣最後的期限,如果修士過了六十歲還未能練氣,那以後基本上就沒有練氣的可能了。
以薑塵表現出的才情來看,他若不鑽研武道,專心修行仙道,哪怕是散修出身也是有機會在三十歲之前完成練氣的,如今卻是差了一步,而這一步就是天差地別。
“多謝道兄告誡,玄平謹記於心。”
麵色肅然,陸玄平對著薑塵鄭重的行了一禮。
見此,薑塵擺了擺手,他對陸玄平的勸誡是真,對於絕大部分有條件的修士來說,專心仙道才是最好的選擇。
至於所說年齡則是半真半假,他這具肉身的骨齡雖然是二十歲,但他在末日同樣摸爬滾打了二十七年,加在一起剛好四十來歲。
而在簡單的交心之後,陸玄平與薑塵也開始談起正事。
“薑道兄,蕩江匪之前鬧的事情太大,已經讓很多人不滿,如今河督府興兵而來卻是不能空手而歸,蕩江匪必須被掃滅,鐵人屠必須死,這是我陸家的底線。”
話語中滿是鄭重,這一刻的陸玄平好似變了一個人,此時的他不再是一個單獨的個體,而是陸家的代表。
聽到這話,薑塵點了點頭。
“可以!”
沒有任何的猶豫,薑塵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見此,陸玄平不由一愣,他沒想到薑塵竟然會答應的這麼幹脆利落。
看著這樣的陸玄平,薑塵笑了。
“蕩江匪終究是上不得臺麵的,它是時候消失了,至於鐵人屠,他已經死了。”
若有所指,薑塵補充了一句。
看著這樣的薑塵,陸玄平明白了所有,顯然對方心中早有和陸家類似的想法,而有了這樣一個基調,接下來雙方的談判就顯得很是順遂。
薑塵配合河督府演一場戲,覆滅蕩江匪,誅殺鐵人屠,而事後河督府則會以薑塵輔助剿匪有功向朝廷請命,幫助薑塵建立真正的宗門,並將清河縣化為其勢力範圍。
至於木魚島,依舊歸薑塵所有,隻不過換了一個名頭而已。
“道兄,這是我三叔讓我送給你的禮物。”
合作意向基本達成,陸玄平將一份名單遞給了薑塵,那是這段時間通過各種方式想要和河督府聯係的蕩江匪徒。
看到這樣的一份名單,薑塵並沒有感到意外,之前他雖然擊退了河督府一次,但在絕大部分人眼中隻要河督府願意付出代價,蕩江匪遲早都會被連根拔起,從始至終雙方都不在一個層麵上,畢竟河督府的背後站的是整個南景國。
在這樣的情況下,不少人自然動了其他心思。
“替我謝謝陸都督。”
接過名單,隨手扔給蹲在腳邊啃燒雞的鼠天驕,薑塵笑了。
這些人的行為本身實際上不算什麼,趨吉避兇人之本性,錯就錯在他們做錯了選擇,而隨著兩人徹底談妥,蕩江匪的消亡也成了注定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