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槐序，你這個(gè)賤人，你敢！”


    陸華年疼的膝蓋一軟，一條腿跪在了地上。


    宋槐序往後退了兩步，眼中溫情瞬間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陣複仇的快意。


    “我有何不敢，你這種貪慕虛榮的狗雜種，早就該死千次萬次，不過是漏網(wǎng)之魚而已，當(dāng)真以為自己能逃出生天�！�


    這個(gè)位置離心髒還差了一寸，陸華年暫時(shí)死不了，她也不能讓他立刻死，上輩子他親手殺死自己，這輩子如何能這般便宜。


    宋槐序再次扣動扳機(jī)，又一枚弩箭射出，正中人體最疼的檀中穴。


    陸華年悶哼了一聲，猛地拔出兩支弩箭，然而，還沒等他站起身，兩縷血箭就噴湧出來。


    看著瞬間就被染紅的胸襟，陸華年一個(gè)踉蹌，摔倒在地上。


    “你……你這賤貨！”


    宋槐序蹲在他的身前，嘴角慢慢勾起，笑顏如花。


    “曾經(jīng)，薑雪豔也這般罵過我，如今她已經(jīng)遭到了報(bào)應(yīng)，知道教坊司是什麼地方嗎，那裏不過是青樓好聽的叫法而已，當(dāng)真以為那些達(dá)官貴人隻想看看跳舞，聽聽歌，哦對了，我忘了她的嗓子已經(jīng)啞了，比青蛙叫的還要難聽，真不知道什麼男人能瞧得上她。”


    宋槐序看狗一般的看著跪在地上茍延殘喘的陸華年，慢悠悠的說道：“還有沈明珠那個(gè)半老徐娘，她的日子恐怕比薑雪豔還要難過，那可是你的丈母娘啊，當(dāng)日叫的多親切，讓我至今難忘，你這頭毫無人性的畜牲，我怎麼可能讓你過得如意�！�


    陸華年咬牙切齒的說道：“我何時(shí)叫過她丈母娘？”


    宋槐序冷笑了一聲。


    “你不但叫過她，還曾親口告訴過我，你與薑雪豔是如何恩愛，甚至還夥同那對賤人，將我的母親扔入井中，你說，你該不該死？”


    陸華年一臉驚愕的看著宋槐序。


    “你……你在胡說什麼？”


    “你不知道，也正常，畢竟這輩子的你並沒有當(dāng)上將軍，也沒有領(lǐng)兵攻下北昭的能力，當(dāng)年你騙我，讓我等你打下北昭，便帶我迴京，為了這個(gè)念想，我苦苦等待了十五年，在北昭受盡淩辱與折磨，就在我熬不下去了，準(zhǔn)備自盡之時(shí)，你終於出現(xiàn)了�！�


    宋槐序看著陸華年，目光卻飄到了極為遙遠(yuǎn)的地方。


    那天下著漫天的大雪，鵝毛般的雪花從天空飄落，紛紛揚(yáng)揚(yáng)，帶著一股淒然的美感，就仿佛是在為她送葬。


    宋槐序譏諷一笑，繼續(xù)說道：“我等到了攻陷北昭的消息，你知道我當(dāng)時(shí)多開心，我以為我終於能逃離地獄，與你一起迴到魏京，你卻告訴我，你娶了薑雪豔，我雖然失落，卻也能理解，畢竟沒有人會等待十五年，我隻求能迴到家鄉(xiāng)，看看我的爹娘，你手中的長槍，卻貫穿了我的胸膛！”


    宋槐序低下頭，手中的弩箭，頂在了陸華年的脖頸上。


    “當(dāng)日你像狗一樣在街邊乞討，被人拳打腳踢，卻連個(gè)屁都不敢放，是我將你帶迴的侍郎府，也是我像宋侍郎舉薦的你，希望有朝一日，你能進(jìn)入軍營，靠著自身的武功，出人頭地，你確實(shí)出人頭地，但卻忘恩負(fù)義，狗肺狼心，你卻這般對我，你說我會不會恨？”


    陸華年一臉吃驚。


    “人……怎麼可能會重活一世？”


    宋槐序冷淡的說道：“你信與不信，都無所謂，即便你前世沒有殺過我，今生夥同薑雪豔用小白害我，便該死一萬次。”


    陸華年艱難的罵道：“宋槐序……你這個(gè)狠毒的賤人。”


    “即便我狠，也是你逼的，若不是你們，我如何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我不敢愛人，更怕被人愛，我活著的目的，就隻剩一個(gè)，那就是複仇，最後我也會死，但是，你們必須得先死在我的前頭�！�


    宋槐序手腕一沉，又一枚弩箭射出，正中陸華年的小腹，如此近的距離，殺傷力可想而知，陸華年頓時(shí)疼翻在地。


    “宋槐序，你……定不得好死！”


    “我怎麼死，不需要你費(fèi)心。”


    宋槐序站起身，一腳踩在陸華年的胸口上，用力一踏，一聲骨裂的輕響，陸華年頓時(shí)發(fā)出了一聲慘叫。


    他忍著疼痛，惡狠狠的說道：“如果真的有來生，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那就看你的運(yùn)氣了，陸華年，我本來想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如今看著你像狗一樣，突然就沒了心情，你挾著尾巴活了這麼久，也該上路了�！�


    宋槐序蹲下身，弩箭重新頂住了陸華年的喉嚨，一股血箭從陸華年的喉嚨中湧出，宋槐序後退兩步，免得他的髒血噴到自己身上。


    陸華年瞪著一雙死魚眼，目光兇厲，奈何他人已經(jīng)被弩箭釘在地上，半點(diǎn)都動彈不得。


    將死之際，一些陌生的記憶忽從腦中湧出，他看到了骨瘦如柴的宋槐序，她年過三十，已經(jīng)霜發(fā)從生，他也看到了她滿臉喜悅地奔向自己，卻被斬殺於槍下……


    難道這些，都是真的嗎？


    他艱難的轉(zhuǎn)過頭，錯(cuò)愕的看向了宋槐序，嘴巴無聲的張開，又緩緩地閉上。


    宋槐序麵色淡淡的看著他，沒再言語，該說的她都已經(jīng)說了，她與他之間，已徹底的了結(jié)。


    一陣劇烈的抽搐過後，陸華年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他雙眼爆突，眼神分外的複雜。


    宋槐序探了探他的鼻息，確認(rèn)他徹底死了，才走出了破廟。


    看著天空慘淡的月色，宋槐序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像是要把心中積鬱了多年的怨恨，全部都噴吐出來。


    她這一生，骯髒不堪，難以迴首。


    雙眼更是被仇恨所染，就如同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鬼，注定一輩子都被仇恨折磨，無法釋懷。


    或許陸華年說的沒錯(cuò)，她會不得好死，在這之前，所有折磨她的人，都必須付出代價(jià)！


    宋槐序用力的抿住唇角，頭也不會的走出了破廟。


    她並沒有發(fā)現(xiàn)，一道黑影正半蹲在破廟的屋頂。


    黑色的長衫幾乎與夜色融成一體，藏在黑漆的麵具之下眼眸如深潭漩渦，冷冽的光澤裹著暗流湧動，叫人猜不透那眼底究竟藏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