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來到城中,便四處散開,搜尋武器。
北昭軍逃亡在深夜,並不知城外有大軍埋伏,再加上火勢四起,有的人連衣服都沒穿好,提著褲子便往外跑,哪有閑暇拿這些東西。
魏景焰也下了馬,卻覺一股寒意從心口竄出,心中暗道一聲不好。
之前殺的太酣,完全忘了自己身患寒疾,宋槐序曾告訴過他,千萬不要亂動內力,如今隻覺得寒氣正迅速竄往奇經八脈,眨眼之間,肢體便生出了一種僵硬之感。
侍衛看出不對,立即扶住了魏景焰。
“殿下。”
魏景焰原地坐下,迅速點住了自己的幾處穴道,那股寒氣依然四處亂竄,並沒有消減之象。
想到之前喪失心智,魏景焰神色漸變,迴眸說道:“把你們身上帶的飛抓都拿出來,綁住本王,免得本王失控,傷害到你們。”
飛爪所用的繩索都是水牛筋,十分有韌性,即便是他,也無法輕易掙脫。
“殿下,這……”
黑甲衛心生不忍,殿下已經許久沒有發作過了。
“莫要多言,快!”
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寒氣就衝到了腦海,魏景焰的思緒逐漸混亂,他咬著牙,緊守住最後一絲清明。
“去將王海中叫來。”
魏景焰咬牙吩咐,繼而又以極低的聲音說道:“若他敢有異動,就地誅殺。”
眼見魏景焰的麵色肉眼可見的蒼白,一雙眼眸也比往日黑了幾分,親信不禁又想起了在景王府是個恐怖日子,立即叫來身邊的幾個黑甲衛,將飛爪全都拿出來,看到爪頭,用水牛筋綁住了魏景焰。
王海中正好過來,看到幾個兵士在綁魏景焰,不由大驚,刷的一聲拔出了腰刀。
“放肆,爾等難道想背主不成?”
“王將軍莫要誤會,本王身患舊疾,不可妄動真氣,經過一天一夜的廝殺,已經勾起了體內的寒氣,未免失控傷人,這才讓他們如此做,在本王的夫人沒來前,就有勞王將軍照顧了。”
魏景焰說話的聲音遲緩,仿佛費了極大的心力。
王海中立即從馬背上跳下,半跪在魏景焰的麵前,此事他也聽說過,此次在泰州相見,卻並未發現魏景焰有半點病態,還以為他已經痊愈了。
眼見他臉色不好,不由急聲說道:“下官這就差人迴去找大夫。”
王海中與魏景焰相處時間雖短,四殿下的勇武卻已深深地刻進了王海中的腦海裏,讓他崇拜不已。
若大魏的將士都有如此勇猛,何人還敢犯境。
魏景焰牙齒打顫,說話的聲音也變得艱難。
“不必擔心,本王已派人迴去請夫人,本王的病,隻有夫人可以醫治。”
他一直以為,這些日子病情已見好轉,靠自己的內力完全可以壓製寒毒,看樣子,隻要寒毒不除,他便無法徹底痊愈,幸好已經迴到了葬風關,若是在戰場上徹底失去心智,敵我不分,未免太可怕了。
王海中還想再問,魏景焰的眼神已經變了,殺機淩然,看到他汗毛豎起,瞬間就冒出了一身冷汗。
“王將軍莫要說了,趕緊找一處安靜的所在,讓殿下休息。”
黑甲衛將魏景焰扶起,魏景焰的嗓子裏已發出了陣陣嘶吼聲。
王海中跟著身後,心中驚懼不已。
這到底是何病癥,竟會可怕至此。
泰州城。
轉眼已經到了第二天的正午,宋槐序又等了一上午,也不見魏景焰,便找到了林鬆。
林鬆支支吾吾,不敢說出實情。
宋槐序淡然一笑,瞧著他問:“殿下是不是已經帶人去了葬風關?”
眼見夫人已經猜到了,林鬆也無法再隱瞞。
“屬下問過了,殿下確實帶了一部分人手離開了泰州城,許是怕夫人擔心,才沒有告知。”
宋槐序皺了一下秀氣的眉頭。
“他若隻是用火攻之計,我倒是不擔心,怕隻怕他報仇心切,與北昭軍起衝突,經過這麼多時日的調理,殿下的寒毒雖然已經止住,但也隻是壓製而已,並沒痊愈,若是妄動武功,恐怕會引發舊疾。”
聽了宋槐序的分析,林鬆也不淡定了。
殿下本就是好戰之人,若火攻之計可成,必然會有大批北昭軍潰逃,他恨北昭已久,如何能忍住不動手。
“那……咱們要怎麼辦?”
宋槐序思量了片刻,問:“讓本地鄉紳與官員捐糧之事,你可有放出消息。”
林鬆忙道:“已經放出去了,並說這是殿下的意思。”
“泰州城中,可還有殿下親信之人?”
“黑甲衛皆可相信。”
宋槐序當即立斷。
“既然可信,你便去部署一下,讓他們負責接收捐糧,咱們馬上前往葬風關,今日一早,我便聞到了一股焦糊的煙味,想來火攻已成,咱們可走大路,能縮短時間。”
“好,屬下這就去。”
林鬆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立即跑步出門,半個時辰後,眾人帶領五十黑甲衛離開了泰州城。
宋槐序也是會騎馬的,且馬術不差,當日若非陸華年和薑雪豔暗下黑手,她根本不會摔於馬下,如今心急去見魏景焰,便不再藏拙。
林鬆本來還擔心宋槐序騎不了馬,特意準備了馬車,如今見夫人駕馭駿馬跑的飛快,不由嘖嘖稱奇,自己這幫男人更不能落於夫人之後。
眾人全力急奔,越往前走,那股煙味就越濃。
宋槐序欣喜之餘,擔心更甚。
魏景焰想來是得手了,麵對那些丟盔棄甲的北昭軍,他必然按捺不住。
之前幾次心緒起伏,寒毒都乘虛而入,若是妄動武功,恐怕會比前幾次還要嚴重。
天黑時分,眾人終於看到了遠處依山而建的城樓,遠遠望去,一片焦黑,足見火勢之大。
“夫人,前方便是了。”
“好,咱們再快些。”
宋槐序心急如箭,來到城下,才發現城門是開著的,黑甲衛正要阻攔,見是林鬆與夫人全都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
“殿下舊疾發作,夫人請隨我來。”
果然如此。
宋槐序心裏有些惱怒,魏景焰當真不是一個好病人,怎麼就如此不聽話?
嘴上卻道:“前方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