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臺之上,玄明與趙長老並肩而立,目光凝視著眼前的光幕。光幕中,李長青的身影趴在墳墓上,氣息微弱,仿佛隨時都會消散於天地之間。玄明的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冷冷開口道:“又失敗了,看來先天靈物終究敵不過肉體凡胎的苦難。”
他的話音未落,光幕中忽然閃過一道微弱的紫光。那紫光如同晨曦中的一縷薄霧,悄然從李長青的胸口浮現,漸漸凝聚成一道紫色的紋路。那紋路如同一條遊龍,盤踞在他的胸口,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仿佛在與輪迴在抗爭。
趙長老的目光驟然一凝,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紫紋出現了!”
玄明的臉色也微微緩和,語氣中帶著幾分期待:“看來,他還有機會。”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皆是一鬆。紫紋的出現意味著李長青的靈魂尚未徹底沉淪,仍有覺醒的可能。
“不過,輪迴劫尚未結束,他能否真正看破苦難,還未可知。”趙長老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凝重。
玄明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若連這點苦難都無法承受,又如何配得上先天紫紋?”
趙長老沉默片刻,緩緩說道:“紫紋雖強,但若靈魂無法承受輪迴之苦,終究隻是徒勞。”
“李長青的靈魂已經開始消散,紫紋的出現,或許是他最後的機會。”玄明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期待。
“希望他能抓住這次機會吧!”玄明低聲說道。
...........
“啊……”一聲淒厲的驚叫,猛地劃破了神廟的寂靜夜空。二狗如受驚的野獸般,驟然從神廟的角落裏彈射而出,額頭上冷汗滾滾而下,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他的眼神中滿是茫然,下意識地環顧四周。神廟內依舊靜謐空蕩,隻有瑟瑟寒風從破舊的窗框灌入,裹挾著地上的塵土,在黯淡的光影中肆意飛舞。
神廟的角落裏,蜘蛛網層層交錯,密密麻麻,神像也已斑駁陸離,歲月的痕跡在其身上縱橫交錯,仿佛在無聲訴說著往昔的故事。
“問……問……李……李……”二狗喃喃自語,聲音顫抖,仿佛被什麼東西哽住了喉嚨。他分明記得那道歎息聲和“問心崖”這個名字,可無論如何也無法完整說出。
剎那間,一股強烈的恐懼如洶湧潮水般湧上心頭,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了他的心髒。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眼神慌亂地四處張望,仿佛黑暗中隱藏著什麼極其可怕的東西正逐步逼近。
“不……不……不要!”二狗低聲嗚咽著,掙紮著從地上爬起,踉踉蹌蹌地朝神廟後麵奔去。
直到他跪在爺爺的墳頭前,那股恐懼才稍稍有所平息。他蜷縮在墳頭旁,雙手緊緊抱住膝蓋,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給自己帶來一絲安全感。
寒風唿嘯,吹動著墳頭的枯草,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在輕聲訴說著什麼,而他的身體也漸漸停止了顫抖。
“爺爺……狗兒怕……”二狗低聲呢喃,眼淚無聲地滑落。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那道歎息聲和那個名字,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迫使他去麵對,去迴憶。然而,每當他試圖去觸碰那些記憶時,一股無形的力量便會將他推開,讓他陷入更深的恐懼深淵。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二狗的恐懼也漸漸平複。他低頭看了看胸口上的紫色紋路,猶豫片刻後,用破舊的衣服將其緊緊包裹起來,生怕被人發現。
他深知,這道紫色紋路已經成了他的“罪證”,那些曾經願意施舍給他食物的善心人,如今見到他就像見到怪物一般,紛紛避之唯恐不及。
他不想再挨打,也不想再被人指著鼻子罵“怪物”。
二狗拿起陪伴自己多年的破碗,緩緩走出神廟。城鎮的街道上已經熱鬧起來,小販們的叫賣聲此起彼伏,行人匆匆而過。
二狗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蹲在街邊,生怕引起別人的注意。然而,即便如此,他終究沒能逃過那些厭惡的目光和惡毒的言語。
“滾開,怪物!”一個路人一腳踢翻了他的破碗,碗裏的兩枚銅錢滾落於地。二狗連忙趴在地上,將銅錢一一撿起,卻被另一個路人一腳踢開。
“別碰我的鞋,髒東西!”那人厭惡地瞪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二狗蜷縮在地上,默默忍受著這一切。他明白,自己不能還手也不能反抗,否則隻會被打得更慘。他隻能默默承受,直到那些人離開,才緩緩爬起,繼續在街邊乞討。
一天下來,二狗隻討到了一點殘羹剩飯,勉強夠維持活著。傍晚時分,他又去了城南的大戶人家,想要應聘下人。
然而,不出所料,他再次被趕了出來,甚至還挨了幾棍子。他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又來到城東,希望找到一份事做,哪怕隻是給一口吃的也好。然而,依舊無人願意收留他。
“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人願意收留我……” 二狗低聲喃喃,眼中滿是絕望。他拖著疲憊的身軀,緩緩走迴神廟,蜷縮在角落裏,低聲對爺爺的墳頭訴說:“爺爺,狗兒今天又挨打了……狗兒好累……狗兒不想再這樣了……爺爺帶狗兒走吧。”
日子一天天過去,二狗的生活始終沒有任何改變。他依舊在城鎮中流浪,乞討、挨打,試圖尋找一個能收留他的大戶人家。
然而,無論他如何努力,始終無人願意收留他。更讓他感到絕望的是,他的身體似乎永遠長不大,依舊是那個瘦小的模樣,仿佛時間在他身上停滯了一般。
城鎮裏的人也開始察覺到他的異常。“那個小乞丐,這麼多年過去了,竟然一點都沒長大,還是和第一次見到時一模一樣。每次被打得幾乎要死,第二天卻完好無損地又出現在街頭。那些腐爛的傷口,過一段時間就會莫名其妙地愈合。這一切,讓城鎮裏的人既覺得不可思議,又心生恐懼。
“那個小乞丐……是不是妖怪?”有人小聲議論著。
“聽說他胸口上有一道紫色的紋路,看著像妖怪的印記……”
“要不……咱們把他抓起來,交給官府?”
二狗並不知道這些議論,但他能明顯感覺到,城鎮裏的人對他的態度愈發惡劣。甚至連廟會那邊的善心人也開始躲著他,甚至有人暗中跟蹤他,似乎想抓住他。
二狗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但他清楚,自己必須要離開這裏了。
“爺爺……狗兒要走了……”二狗跪在爺爺的墳頭前,輕聲說道,“狗兒身上發生了奇怪的事,狗兒怎麼也長不大,狗兒好像還死不了……狗兒實在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他們都說狗兒是不死的妖怪,可狗兒明明.....還是會疼啊……狗兒以後不能再來看爺爺了……”
二狗的聲音越來越低,眼淚無聲地滑落。他知道,自己必須離開,否則遲早會被那些人抓住。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隻知道必須要走了。
夜幕降臨,二狗蜷縮在神廟的角落裏,迷迷糊糊地即將進入夢鄉。就在這時,神廟的大門突然“吱呀”一聲被推開,一陣冷風唿嘯而入。二狗瞬間驚醒,以為是那些抓他的人來了,連忙躲到神像後麵。
然而,進來的並非那些兇神惡煞之人,而是一群衣著華麗的貴客。他們簇擁著一位小姐,小姐身穿淡色長裙,身姿婀娜,氣質高貴典雅。
那些人隻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便不再理會。隨後,他們開始在神廟中生火,擺出一些精致的糕點,香氣瞬間彌漫開來,似乎是專門為那位小姐準備的。
二狗躲在神像後麵,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些誘人的糕點,唾液不由自主地在口腔中分泌。
他不停地吞咽口水,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如此精致的食物了。那位小姐似乎察覺到了他,輕輕丟了一塊糕點在二狗麵前,柔聲說道:“吃吧!這是給你的。”
二狗看著眼前的糕點,卻不敢伸手去撿。他這些年的曆經,見過太多這樣的事情,有些人會故意丟食物在他麵前,等他去撿時,又會突然動手打罵。他不想再挨打,隻能等這些人離開後再撿。
那位小姐見二狗遲遲不動,輕笑一聲,那聲音溫柔悅耳,如同春風拂麵,說道:“撿起來吧,我不會騙你的。”
二狗愣住了,眼睛依舊直勾勾地盯著地上的糕點,卻仍不敢伸手。他抬起頭,怯生生地望著那位小姐,眼中滿是猶豫和恐懼。
“撿起來吧,不夠這裏還有。”小姐又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憐惜。
二狗的眼睛瞬間濕潤了。這是自從爺爺走後,第一個如此溫柔對待他的人。他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抑製的衝動,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
他猛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聲音哽咽:“小姐……求求您……收留狗兒吧……狗兒不想再乞討了……狗兒不想再挨打了……狗兒什麼都能幹……求求您……”
那位小姐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她身邊的侍女卻笑了起來,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狗兒……李平安……”二狗戰戰兢兢地迴答。
“李平安?”侍女挑了挑眉,“你多大了?”
“狗兒……狗兒不知道……”二狗低下頭,聲音中帶著幾分怯懦。
“你會幹什麼?”侍女繼續問。
“狗兒……狗兒什麼都能幹……狗兒會幹活……狗兒不怕累……”二狗連忙說道,眼中滿是期待。
“你胸口上是怎麼迴事?”侍女指了指他的胸口。
二狗低下頭,聲音顫抖:“狗兒……狗兒不知道……它突然就出現了……”
“小姐,您看……”侍女轉頭看向那位小姐,眼中帶著幾分詢問。
小姐微微一笑,聲音溫柔卻帶著一絲威嚴:“要幹活才有吃的,你願意嗎?”
二狗大喜過望,連忙點頭:“願意!狗兒願意!狗兒什麼都能幹!”
那位小姐點了點頭,對身邊的侍女說道:“帶他迴去吧,給他安排個差事。”
二狗聽到這話,激動得眼淚奪眶而出,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希望,仿佛終於找到了歸宿, 他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但他知道,自己終於可以擺脫這無盡的苦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