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巖族的孩子們開始蛻鱗時，林影正蹲在星火艦隊的醃菜工坊裏兌發酵液。淡綠色的膿液從鱗片縫裏滲出來，在地上積成小水窪，阿礫的尾巴尖沾了點膿水，瞬間燎出個血泡。


    “執政官！東區三十七個孩子高燒不退！”她踹開工坊的鐵門，手裏拎著塊蛻下的鱗片，“老族長說這是吃了毒薯礦的報應！”


    林影把發酵管插進晶海族燃料罐，頭都沒抬：“報應個屁！這是新陳代謝加速——把蛻下來的鱗片碾成粉，摻進發酵液裏！”


    冰窟糧倉頂上破了個洞，酸雨順著晶海族戰艦的殘骸往下漏。林影拎著燃料罐爬上頂棚，罐子裏的發酵液“咕嘟咕嘟”冒泡。阿礫在底下扯嗓子喊：“晶海族發通告了！說我們違反《星際食品安全條例》！”


    “違反你大爺！”他掄起罐子往漏洞裏灌發酵液，酸雨混著褐色的液體澆在蛻鱗的孩子身上，“這叫外敷內服雙療法——老黑！把西區的臭薯礦渣鋪地上吸酸水！”


    黑鱗俘虜們推著礦車來迴跑，酸雨在臭薯礦渣上騰起白煙。有個孩子突然抽搐著打滾，蛻到一半的鱗片卡在肉裏滲血。林影跳下頂棚，抓起把發酵液糊在傷口上：“忍著！這比酒精消毒帶勁！”


    三天後，最先蛻完鱗的孩子們圍在反射鏡旁烤火，新生的鱗片泛著金屬光澤。老族長攥著把蛻鱗粉哆嗦：“祖宗典籍裏說，蛻鱗是滅族之兆……”


    “典籍個球！”林影扯過《齊民要術》殘頁拍在桌上，“這上頭寫漢朝鬧蝗災，百姓把蝗蟲碾粉摻餅裏吃——你們赤巖族的祖宗就沒想過鱗片能入藥？”


    晶海族的貿易艦就是這時候堵住星港的。藍瑩瑩的艦體上漆著《星際衛生組織》的標誌，炮口對準正在蛻鱗的孩子們。


    “根據銀河公約第7條……”


    擴音器裏的官腔剛飄出來，林影掄起發酵管砸在控製臺上：“阿礫！開醃菜壇子！”


    三百個陶壇的封口同時炸開，酸霧混著蛻鱗粉噴向貿易艦。晶海族的防護罩“滋啦”作響，有個藍皮官員探出身子罵街，吸了口酸霧當場咳出團綠色黏液。


    “新鮮不？”林影揪了把剛蛻的鱗片撒進酸霧，“專治官僚主義肺炎！”


    貿易艦的艙門“咣當”關上，林影踹了腳還在蛻鱗的孩子：“去，把蛻下來的鱗片裝兩筐，給晶海族的大人們當特產！”


    赤巖星的風裹著酸雨在冰原上亂竄，林影蹲在星火艦隊的反應爐旁啃烤薯礦。老族長的新尾巴掃過滿地鱗粉，突然“啪”地卷住個金屬匣——是晶海族貿易艦慌亂中掉落的貨箱。


    箱子裏塞滿淡藍色的晶簇，簇尖上沾著星圖的碎片。林影就著反射鏡的光斑看，星圖殘片上標著赤巖古文：【████，神農藥鼎所在】。


    “什麼藥鼎，八成是醃酸菜的缸。”他把晶簇扔進發酵池，藍光“噗”地淹沒了半個工坊。


    阿礫的尾巴尖在蛻鱗粉裏劃拉出火星子：“晶海族要是再來……”


    “再來就請他們泡鱗粉溫泉！”林影把貨箱板劈了當柴燒，火光映著《齊民要術》殘頁上的焦痕，“赤巖族想活下去，靠的是這個——”


    他指了指自己太陽穴，那裏沾著塊發黑的薯礦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