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大媳婦兒一拍腿,臉上都樂開了花。
“哎呀,咋沒有呢,快進屋,快進屋。”
一大幫子人進了屋,孫文舉掃了眼孫傳武:“傳武啊,你帶著曉曉和胡軍兒出去轉一圈兒去。”
“行。”
孫傳武牽著胡曉曉的手出了院子,胡軍兒跟在屁股後麵上了後座。
“姐夫,你開車帶我去溜達溜達唄?”
“嗯呢,帶你溜達溜達去。”
發動了車,孫傳武開著車往紅旗村走。
土路上不少人牽著牛車往地裏走,孫傳武一個個的打著招唿。
到了供銷社門口,孫傳武停了車。
胡曉曉扯了扯孫傳武:“你來供銷社幹啥?煙抽沒了?”
“給胡軍兒買點兒吃的。”
胡軍兒眼睛一亮,樂的差點兒蹦高:“謝謝姐夫。”
胡曉曉嗔怪的看著孫傳武:“你就慣著他吧你。”
下了車,胡軍兒直奔供銷社。
現在零食種類特別少,也就什麼糖塊兒之類的,連方便麵都沒有。
給胡軍兒買了一斤水果糖,一人開了一瓶宏寶萊橘子味兒汽水兒,坐在供銷社門口的凳子上開喝。
胡軍兒把糖塊兒放在車上,一走一過,身上還發出清脆的嘩啦嘩啦的聲音。
胡曉曉陰著小臉兒,指著胡軍兒說道:“你說你買那麼多留留幹啥(彈珠)?那玩意兒是好吃還是好喝啊!”
胡軍兒腦瓜子一揚:“好玩兒!”
孫傳武拍了拍胡曉曉的腿,勸解道:“行了,也沒多少錢玩意兒,你說他幹啥呢。”
胡曉曉在孫傳武腰上輕輕的擰了一把:“你呀,一點兒也不知道過日子。”
“錢這東西,零錢變整錢,小錢變大錢,那得攢起來的錢才叫錢。”
“我多掙點兒不就得了。”
正說著呢,一個長的一米八左右,穿的埋埋汰汰的大小夥子,拖拉拖拉往供銷社這邊走。
他褲子提了一半兒,露出半個穿著秋褲的大屁股,臉上還掛著鼻涕。
“嘿嘿嘿,傳武,你不是娶媳婦兒去了麼,你咋在這呢。”
這家夥叫鑫鑫,和孫傳武一般大小,六歲的時候發了一場高燒就傻了。
村裏的孩子都嫌棄鑫鑫傻,小時候總是組團兒欺負鑫鑫,孫傳武和康凱倆人因為這事兒沒少和別人打架。
別看鑫鑫五大三粗的,心裏麵格外的善良。他小時候就比別人高大,別人打他的時候他也不哭,就縮在那傻笑。
孫傳武當時就問鑫鑫,你說你這麼大個為啥不還手啊。
鑫鑫就一句話:“挨打可疼了,我打他們他們也疼。”
對於別人來說,鑫鑫是傻子,對於孫傳武來說,鑫鑫就是他的發小。
站起身給鑫鑫提上褲子,又從兜裏掏出紅色的衛生紙,給鑫鑫擦了擦鼻涕,鑫鑫就一直站在那傻笑。
“我領曉曉他們下來轉轉,你喝汽水兒不,我給你買瓶汽水兒喝啊?”
鑫鑫撓了撓頭,傻笑著說道:“不喝,一瓶三毛錢呢,你留著娶媳婦兒。”
胡曉曉轉身進了供銷社,沒一會兒就拿著一瓶汽水兒走了出來,塞到了鑫鑫手裏。
“喝吧鑫鑫哥,都開瓶了,退不了了。”
鑫鑫有些為難的看著手裏的橘子水兒,孫傳武拍了拍鑫鑫的肩膀:“喝吧。”
“傳武,你真好,曉曉也真好。”
孫傳武笑著說道:“給你買汽水兒就好啊,你這是準備去哪?”
鑫鑫臉上表情突然一變,他左顧右盼了一會兒,然後神秘兮兮的趴在孫傳武的耳邊。
“傳武,咱們村兒來了個壞人。”
孫傳武皺著眉頭看著鑫鑫:“壞人?啥壞人?”
鑫鑫用手比量了一下,有些詞窮。
“河裏,河裏大姑娘,他們要抓河裏的大姑娘。”
河裏大姑娘這個詞也就孫傳武和康凱知道,就連胡曉曉也是第一次聽說。
胡曉曉一臉疑惑的問道:“傳武哥,什麼河裏的大姑娘啊?”
孫傳武摸了摸鼻子,要說河裏的大姑娘,他一直感覺都是鑫鑫臆想出來的。
有一次孫傳武掉進了河裏,快淹死的時候,鑫鑫下水把他撈了上來。
當時旁邊一個人都沒有,鑫鑫就如同神兵天降,後來孫傳武問鑫鑫怎麼知道自己掉水裏了,他說是河裏的大姑娘告訴他的。
這麼多年了,河裏的大姑娘他是一次都沒見到過。
“這個迴家跟你說。”
孫傳武整了整鑫鑫的衣服,說道:“他們人在哪呢?”
鑫鑫咬著手指頭,搖了搖頭:“剛才還在呢,現在又不知道去哪了。”
孫傳武不忍心破壞鑫鑫的童真,一本正經的說道:“那你看到他們別上去攆人家啊,不行你就去找我,我幫你揍他們。”
鑫鑫咧開嘴傻樂:“嘿嘿嘿,傳武你真好。”
等鑫鑫喝完了汽水兒,胡曉曉退了瓶子,孫傳武算了算時間也該迴去了。
“鑫鑫,我先去六隊兒了啊,你別亂跑,別下水,現在水冷,別凍著了。”
鑫鑫點了點頭,傻笑著指著胡曉曉。
“傳武,你媳婦兒真好。”
胡曉曉從胡軍兒裝糖的袋子裏抓出一把水果糖,塞進鑫鑫手裏。
“謝謝傳武媳婦兒,你們走吧,我去找河裏的大姑娘去,我得跟她說快讓她跑,有壞人。”
“你別下河聽著沒有?”
“嗯,不下河,我去找大姑娘去。”
上了車,看著鑫鑫走遠,胡曉曉一臉的惋惜。
“你說鑫鑫哥要是不發燒多好。”
“哎,這不就是命麼,不過這樣也挺好,最起碼他每天都過的挺開心的。”
開著車往迴走,往六隊兒走的路就在大河邊。
過了三隊兒,孫傳武看到遠處河邊有兩個人影,肩膀子上都扛著一根不長的竿子,正沿著河堤往上走。
孫傳武的身子猛地一顫,雖然隔著很遠,但是孫傳武還是能夠認出這倆人並不是這一綹溝塘子的人。
這難道就是鑫鑫說的抓大姑娘的壞人?
胡曉曉一臉疑惑的指著兩個人問道:“傳武哥,你說咱們這河裏也沒大魚,這倆人咋跑咱們這釣魚呢?”
孫傳武皺著眉頭搖了搖頭,鑫鑫的話一遍遍在腦海中迴蕩。
和兩人擦肩而過,孫傳武掃了眼他們扛著魚竿上掛著的錨鉤,腦海中不由得蹦出來三個字。
憋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