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門口，孫傳武停了車，坐在副駕駛的丁雯靜還是止不住的抽泣著。


    “傳武哥，我，我真沒想到會這樣。”


    孫傳武看了眼丁雯靜，活了那麼多年，雖然自己承認活的不咋滴，但是形形色色的人他真見了不少。


    點上一根煙，孫傳武抽了一口，錯開了點車窗。


    見孫傳武不說話，丁雯靜帶著哭腔說道：“傳武哥你要相信我，我真沒想到會這樣。”


    “他，他跟我說讓我談談保送的事兒，讓我去招待所談，說學校裏人多眼雜不方便。”


    “嗯。”


    孫傳武敷衍的嗯了一聲：“迴學校吧，他不能找你麻煩了。”


    丁雯靜抓住孫傳武的手，梨花帶雨。


    “傳武哥，我到底哪地方不如胡曉曉，我就是想讓自己的生活好一點兒，我有錯麼？”


    “為什麼我想要的都得不到，為什麼！”


    孫傳武抽出胳膊，看著丁雯靜的樣子，心裏不由得覺得這丫頭有些可悲。


    草一樣的人生就不是人生麼？


    “我從來都沒把你和曉曉放在一起比過，但是今天你既然這麼問了，我就有必要跟你講一講。”


    “丁雯靜，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沒錯，這個社會很現實，說直白點兒，你怎麼換取未來，這都是你的事情。”


    “但是曉曉不會因為自己的未來搭上她自己。”


    “想要的，她肯定會去爭取，她權衡利弊的標準，從來都不是這件事兒，這個人值不值得，而是很純粹的喜不喜歡。”


    丁雯靜紅著眼睛說道：“我也沒想到他要睡我，我反抗了，而且，而且他老婆也來了，我們什麼事兒也沒幹。”


    “傳武哥，你是不是還對我有感情，你對我還有感情的對不對？”


    孫傳武皺著眉頭，看著丁雯靜，良久之後認真的搖了搖頭。


    “我對你還真沒有什麼感情，隻是我們是一個村兒的，碰到這種事情，我覺得，我應該出來拉你一把。”


    “至於你說的你也沒想到。。。”


    “丁雯靜，我不傻，雖然我書沒你讀得多，但是我應該比你聰明那麼一點兒。”


    “他給你買衣服，給你花錢的時候，你恐怕就做好了這個準備了吧。而且他說保送你去省大，讓你去招待所。”


    “丁雯靜。”


    孫傳武看著丁雯靜，目光直視靈魂。


    “你從接受他好的那一刻，你就做好了這個準備了。都是成年人了，他喊你去招待所，你能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麼？”


    “至於你們發生了什麼，對於我來說並不重要，你也不用一直跟我解釋這些東西。”


    “放心，這事兒，絕對不可能從我和康凱他們幾個人嘴裏說出去。你還是你丁雯靜，還是老丁家未來的大學生。”


    “行了，沒事兒就下車吧，我還有事兒要去忙。”


    丁雯靜沉默了一會兒，抹了把眼淚，收起了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她放下了孫傳武的皮夾克，打開車門下了車。


    孫傳武開著車往招待所走，其實在招待所的時候，他就想起了一段塵封的往事，關於丁雯靜的。


    他去了市裏以後，和丁雯靜有過交集。


    那一年老爺子走了，他迴了村裏給老爺子辦了後事，等送走了老爺子以後，他喝的酩酊大醉。


    寒冬臘月，他趟著大雪往鎮子裏走。


    丁雯靜送了他一件軍大衣。


    這是他印象中，最後一次和丁雯靜見麵。


    上一世軍大衣的情，算是報了。


    到了招待所，接上三個人，孫傳武開著車去了趙安楠家裏。


    外麵靈棚已經布置好了，趙安楠紅著眼睛，家裏的人都站在客廳裏，隻有趙安楠的父親還有幾個叔叔姑姑在老爺子的屋裏。


    八點半，屋子裏突然傳出來趙安楠父親的聲音。


    “爹，爹你醒了。”


    孫傳武趕忙進了屋子，老爺子臉上的黑色消散了不少，他掃了眼周圍的人，神情有些恍惚。


    “老二啊，我怎麼適著這麼餓啊。”


    孫傳武輕歎了口氣，老爺子這是迴光返照了。


    “爹，你吃啥，我去給你做。”


    老爺子的姑娘抓住老爺子的手，眼淚在眼圈兒裏打轉。


    老爺子看了眼門口，臉上露出恍然的表情。


    “我這是要走了吧，你媽站在門口等著我呢。”


    老爺子的兩個姑娘繃不住，捂著嘴哭出了聲。


    趙安楠的父親紅著眼問道：“爹，你想吃啥，我讓你兒媳婦兒給你做。”


    老爺子輕歎了口氣：“吃點兒麵條子吧，吃飽了路上也不餓。”


    趙安楠母親紅著眼點了點頭：“爹，我這就給你搟麵條子去。”


    “少做點兒，吃不了瞎了。”


    “老二啊，你扶我起來。”


    趙安楠的父親把老爺子扶了起來，老爺子聲音有些虛弱。


    “老二啊，咱家裏就你家過的好，安楠也有本事，到時候爹走了，你多委屈委屈，拉扯你這些兄弟姐妹一把。”


    “放心吧爹，我肯定能給他們照顧好。”


    老爺子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你們兄弟幾個關係都好，爹放心你。”


    “老大啊，等爹走了，你就是家裏老大了，以後啊，有啥事兒都跟你弟弟妹妹商量，兄弟幾個抱團兒日子才能過的越來越好。”


    趙安楠的大爺攥著老爺子的手，哽咽著說道：“爹，我知道，我肯定照顧好弟弟妹妹。”


    “老五老六你倆別哭了，哭啥呢，我都活了這麼大歲數了，該走了。”


    老五老六抹著眼淚兒撲倒在老爺子身前，老爺子艱難的伸出手，摸了摸兩個姑娘的頭。


    “爹走了，也沒留下來啥，也沒啥讓你們幾個人分的。我炕櫃裏麵啊，還有幾個銀元寶，正好還有五個，到時候你們一人一個，留個念想。”


    “那都是祖上傳下來的，咳咳咳。”


    老爺子咳嗽了幾聲，老二趕忙說道：“爹，你別說話了，歇一會兒，歇一會兒。”


    老爺子擺了擺手：“說吧，再說會兒吧。”


    “小的都進來吧，再給我磕個頭，以後就見不著了。”


    趙安楠一行人進了屋子，哭著跪在地上，對著老爺子磕了幾個頭。


    老爺子一指孫傳武：“這是誰家孩子啊，看著眼生啊。”


    趙安楠趕忙解釋道：“爺，這是我找的先生。”


    老爺子嘴角一撇，一臉嫌棄。


    “操。”


    “真特娘晦氣。”


    “這特麼不就是活閻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