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隊部,孫傳武停了車又返了迴去,用袋子裝了袋兒小學鍋爐房燒剩下的煤灰渣子,扛著扔到了車裏。
也就農村人勤快,別看下了一晚上雪,一大早就有人頂著雪牽著牛趕著爬犁上了山。
沿著不算太寬的爬犁道往上走,晃晃悠悠的上了半坡。
他們這邊都是山區,老盤山道甩彎子很大。
往上走,有兩個大彎子最不好上,正好,到了這個地方,基本也沒人去打柴火了。
看著眼前厚厚的雪,孫傳武也不由得捏了把冷汗。
得,到了第一個大彎兒,上不去了。
連續衝了幾次,眼前得大彎兒就像是天塹一樣,任憑孫傳武怎麼努力,212都根本難以突破那個大彎兒。
就像是南誌遠看著王仟仟得炕頭,這輩子也爬不上去。
停了車,孫傳武抽出鐵鍬,然後拎著煤灰走到一邊兒,開始吭哧吭哧的鏟雪。
王增壽和王仟仟,還有王增壽姑娘也過來幫著一塊兒忙活。
清完了雪,孫傳武鏟上煤灰渣子,然後對著王增壽三人說道:“一會兒我再試試,不行你們三個推一下子。”
王增壽擦了把臉上的汗,用力的點了點頭。
“你就放心開,我在後麵托著。”
“行,別讓車壓著就行。”
上了車,孫傳武再次把車發動,然後再次朝著大彎兒猛衝。
眼看著到頂了,車又不走了。
王增壽幾人走就在那候著呢,趕忙伸出手推在車屁股上。
“123,使勁兒!”
王增壽身子貼著車後腚,咬著牙憋紅了臉大聲喊著。
一男兩女,就這麼一推,孫傳武借著這股勁兒終於上了最後的小坡。
開出去不遠兒,孫傳武停了車,三個人趕忙跺了跺腳上的雪上車。
“哎呀媽呀,這一會兒功夫,就放汗兒了。”
王增壽脫了棉襖,擦著額頭上的汗。
王增壽媳婦兒趕忙扯了扯王增壽的衣服,聲音虛弱的囑咐:“別閃著了,閃著再感冒了。”
王增壽咧開大嘴,別看自己媳婦兒懶,但是真疼人,要不這麼多年他也不能和她把日子過的這麼好。
“沒事兒,閃不著。”
孫傳武看著被白雪覆蓋的山川,突然想到了一個好笑的事情。
上一世有一個梗,在那個小說泛濫的年代,很多沒來過東北的南方寫手寫末世冰封。
人家是咋寫的?
說氣溫一下子降到了零下二十多度,天降大雪,路麵積雪都到了四十公分,道路都癱瘓了。
然後什麼第二天,全球氣溫驟降到零下三十度,整個世界陷入了癱瘓,進入了冰封末世。
南方能不能癱瘓他不知道,東北肯定癱瘓不了。
別說四十公分了,你就下一米,除雪車也能給你清理的幹幹淨淨。
至於區區零下二十多度的溫度,他就感覺自己被冒犯到了。
隻要入了冬,就他們這些山區,哪一天溫度不都得零下二十多度?
特別是現在,什麼所謂的全球變暖還沒來呢,冬天最冷的時候都得零下四十多度。
甚至隔壁省的漠河,人家都能到零下五十多度。。。
難道東北人一半兒的時間,都生活在極寒末世裏?
那漠河人算啥?
冰封王座?
想到這,孫傳武嘎嘎的笑出了聲,王仟仟本來就偷偷的看著孫傳武的臉,看到孫傳武這麼一笑,瞬間犯花癡了。
孫傳武感覺到異樣,轉頭看向王仟仟。
王仟仟臉一紅,趕忙把頭別了過去,一臉驚慌的低下了頭。
孫傳武眉頭微皺,他也不是啥鋼鐵直男,王仟仟這個表情意味著什麼,他太清楚了。
要是放在以前,他不光能接受,甚至都想把王陌陌一塊兒收了。
人家不是說了麼,大有大的好,小有小的好,更何況還是並蒂蓮。
但是現在,他有了胡曉曉,有了那麼一個一門心思撲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他肯定會要把這種事兒完全杜絕。
這倆丫頭,多半是奔著自己來的。
怪不得當時接倆人的時候沒見到王大炮,感情王大炮也耍了個心眼兒,想讓自己這個兄弟變成妹夫。
孫傳武扯了扯脖子,然後拽出紅色毛線織的圍巾,笑著開了口。
“確實有點兒熱了,你瞅瞅,俺媳婦兒給我織的圍巾都戴不住了。”
王仟仟的身子微微一顫,臉上的失落絲毫沒有掩飾的露了出來。
在東北,這個年代的東北,媳婦兒這個詞兒可不是亂叫的。
王增壽絲毫不吝嗇的誇讚道:“曉曉真是好丫頭,你說你長得也帥,也能掙錢,曉曉漂亮,還考上了省大。”
“那話咋說的來著,叫,啥天。。。。天。。。”
王仟仟看著孫傳武,酸溜溜的接了話茬:“天作之合。”
王增壽一拍大腿:“對,就叫天作之合。”
“哎呀,王大夫也是文化人,不跟俺們是的,都是大老粗。我這憋了半天,四個字兒就認識一個了。”
“對了,王大夫也不小了吧,沒說個人家啊?”
一聽這個,王仟仟就更失落了。
“沒有呢還,沒碰上合適的。”
王增壽點了點頭:“倒也是,你們姐倆也是難得,無論模樣還有本事,那也是一等一的。”
“好姑娘不愁嫁,得好好挑一挑選一選,能找到傳武這樣的就行。”
孫傳武打了個哆嗦,這老王八犢子,咋就一點兒不知道察言觀色呢。
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麼?
王仟仟看了眼孫傳武,一臉的遺憾。
孫傳武趕忙轉移話題:“那啥,嬸子,你肚子還疼不疼?”
王增壽媳婦兒點了點頭:“咋不疼呢,好家夥,我今天早晨起來還以為是昨天半夜吃的涼地瓜壞了呢。”
“你叔嘟囔了我一早晨,非說我是半夜刨食兒撐壞了。這上了診所,人家大夫說我是闌尾炎。”
王增壽白了自己媳婦兒一眼:“你呀,就是天天半夜吃東西吃的,人家大夫不是說了麼,這是咋迴事兒來著?”
王仟仟迴答道:“腸子有炎癥。”
“對對對,腸子有炎癥,然後大腸頭不就壞了?”
一路上幾個人說著話,倒是不累。
下午五點多,吉普車迎著最後一絲夕陽,鑽進了市區。
給王增壽媳婦兒掛了號,找了大夫,王增壽一臉為難的進了病房。
“傳武啊,你,你出來一趟唄?”